在第二天早饭餐桌上,才见到韩姐夫尉亭和娟娟姐小叔子韩容亭。这二位韩先生,对珍卿自然也热情周到。 珍卿跟娟娟姐打听,陆军军官学校在哪,她小叔子韩容亭先生听到立马关心,问是找人还是做什么,珍卿说同乡本族的男孩在那上学,正好来应天顺便看看他,给他送点好吃的补身体。 韩容亭在国防部军需处任处长,跟陆军学校的人相熟,他说叫人用他的军用吉普车,送珍卿到陆军军官学校。不过七八点钟他们在上课,倒不妨十一点钟再去,临近饭点叫人出来会客,两下里都更方便些。 珍卿说出去买点熟食,娟娟姐叫她安生呆着,事情都叫佣人去做,左不过是买北方口味,有禹州口味的更好,出不了什么岔子。珍卿干脆把画架摆出来,继续给那幅《玫瑰》上颜色。 娟娟姐和韩家老两口儿,一边吃吃喝喝地闲聊,一边坐在那儿观珍卿画画,韩老爷子站在她后侧,默默地看珍卿画得专心致志,不知不觉看住,也忘记自己腿疼了。 韩老太太跟大儿媳妇说,杜小姐不但作品出色,作画之态也叫人赏心悦目,真想叫她多留几天,可惜小姑娘是个学生崽啊。 时间到十一点钟时,韩老太太叫儿媳提醒珍卿,该去陆军军官学校访亲戚了。娟娟姐叫珍卿多带点人,珍卿连忙推说不用,说韩二先生的军牌吉普,就已足够叫她狐假虎威,她一个初来乍到的小丫头,还是做个低调点的狐狸吧。珍卿想一想又跟娟娟姐说,中午她肯定会晚回来,干脆到谢董事长的酒店吃饭,到下午再回来韩家。 没想到果如珍卿所说,到那学校卫兵查也不查,就让军牌吉普直接开进去,珍卿说找一下杜玉琮,就被人客气地领到接待室,说碰巧今天上面下来视察,上头人要检阅军官生们的步操,错过了正常就餐时间,不过他们也快下来了。 珍卿特意临近午饭时来,不想遇到特殊情况,她站在接待室内,把带的东西放在桌子上,见墙壁横屏上写着:聚三军之众,投之于险,此谓将军之事也。——孙子。 所以说,军官学校培养的是将军,不是上位者填炮的小喽啰,那么玉琮也没那么危险吧。 珍卿站一会有点无聊,便找张凳子坐下来。听他们的操练呐喊停下,片刻后开始唱起歌,唱的是: 三min主义,吾党所宗。以建民国,以进大同。咨尔多士,为民前锋;夙夜匪懈,主义是从。矢勤矢勇,必信必忠;一心一德,贯彻始终…… 珍卿听着心里发紧,忽然鼻子一动,闻见空气里的饭菜香,感觉没有她家的饭菜香。既然饭菜已在飘香,玉琮他们肯定是快下课了。 等了大约有七八分钟,听见“嗒嗒嗒”疯跑的动静,珍卿脸上不觉绽出笑意来。 玉琮又一次喜出望外,跑进来跟珍卿相互把着膀子,猴子似的在地上蹦着转圈圈。转完圈圈珍卿仰头看玉琮,很惊叹地说: “才不到半年功夫,你又长恁么高,比我高出大半个头,你天天吃啥好东西嘞!” 珍卿拿手从头顶比画,发现自己只到他下巴,玉琮像个高昂着头的大公鸡,得意扬扬地说:“也没吃啥,我天生是孔武有力的男子汉,自然而然长成男子汉。这也没啥,我比你宽比你高,以后就能给你挡子弹。” 珍卿很奇怪这说辞:“为啥要挡子弹?”玉琮摸摸后脑勺,不好意思地说:“教官说何为‘与子同袍’,就是战场上能给战友挡子弹,我们班上人有好有坏,有些恁各色的我才不给他挡子弹,不过你是我最好的朋友,我也情愿给你挡子弹。” 珍卿感动又诧异,又问他:“你愿意给你爹娘挡子弹吗?”玉琮斩钉截铁地说:“当然,我爷奶爹娘,还有大姐小姐,我都愿意给他们挡子弹。不过——” 珍卿晓得他想说养父母,笑着叫他不必说,他的心事她都明白。玉琮就拉着珍卿蛮高兴:“珍卿,你真好,咱们心有灵犀一点通,不用讲就知道。” 忽听到外面窗扇响,听到外头有人在憋笑。 珍卿注意到窗外影子,接待室外面趴了一圈人,m.BoWUcHin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