西墙边过。所以,全蕉监狱似乎关押着政zhi犯,那么,是不是她以为死掉的人,有一些也可能没有死? 珍卿再怎么胡思乱想,真心一点也不敢瞎掺和。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。 一个礼拜天的下午,她又去《申报》发行所取漫画,然后去瞧一眼将要生产的老同学唐兆云。从唐兆云家里出来没走一里,突如其来的瓢泼大雨,三分钟把人淋成落汤鸡。 珍卿瞅一瞅此时的地界,离麦特林路《新女性报》不远了,不过又想起荀学姐家更近,就叫黄大光就近跑到荀家去。 他们抄近路到了荀家的后门,一条路是通往外头的大马路——就是他们来的地方,荀家后门的周围,还有弯曲起伏的许多小巷道,大约通向更多窄小的里弄。 珍卿从车上跳下来,站到荀家后门跺脚上的泥水,发现通往不知何处的小巷道那里,一只大黑伞下站着一男一女。 一个似曾相识的旗袍女人,跟一位戴眼镜的先生依得很近,奇怪下着这么大的雨,他们竟不知找地方避雨。 那眼镜先生背靠枝干高大的梧桐树,一手插进衣服兜子里,取出一件东西递到女人手里。他的脖颈扭出一个艺术的弧度。他就像喝醉了脚下站不稳似的,那旗袍女人扶着他的腰,另只手拿着那大黑伞几乎握不住。两人这么大的雨还鸳鸯交颈,珍卿感觉过分浪漫了。 黄大光皱着脸看头顶白亮的天,感叹这雨怕还要下一阵。滂沱大雨掩盖住其他声音,敲半天门里头也没人应。黄大光问是不是拐到前门去,珍卿觉得只好这样了。 黄大光叫她坐到车里,疾奔着把她向前头拉,珍卿下意识向梧桐树下看过去,那对过分浪漫的热恋男女,不知何时已经杳然无踪了。不过是否由于光线映照,她感觉梧桐树下的地面,好像隐约泛着红似的。 来到荀家前门外,黄大光锲而不舍地敲门,终于等于杂役来开门。 珍卿道明身份,讲了来意,这杂役反应有点古怪,好像,好像莫名有点紧张似的。珍卿问他荀学姐在不在,他支支吾吾很难说似的,顿了一阵才说道:“小姐刚才还在,这一会儿不见她,大约有事出门了。” 他说今天先生太太到乡下探亲去了,只有小姐一人在家。杜小姐是小姐至交好友,他们小姐历来吩咐过,不管杜小姐何时来,待杜小姐都要像待她一样。珍卿听着莫名其妙。 接着杂役叫他家的陈妈,把珍卿带到荀学姐的房间,服侍着杜小姐洗澡换衣裳。 陈妈做事跟她家袁妈一样利落,赶紧开淋浴叫珍卿洗一洗,把家里唯一的电吹风也找出来。 珍卿又询问荀学姐何时回来。陈妈说主人们进出会告知,要问出去了何时回来,做下人的谁也说不清。 刚才那杂役虽然古怪,行事可是非常周到。他从下面提来煤炉子,嘱咐陈妈帮杜小姐烤烤衣裳鞋袜。陈妈把炉子提进来关上门,利落地帮她烤衣裳鞋袜,又说珍卿没有换内衣,也请到炉边烤一烤才妈。烤一阵杂役又来敲门,陈妈提进一只铝皮水壶,拿热水冲出热腾腾的大麦茶,叫珍卿攥在手里焐手,过一会儿喝进去更暖肺腑。 荀学姐家珍卿只来过一次,上一回来荀学姐在还不觉得,这一回她不在,倒觉得她家佣人十足的伶俐。 珍卿问黄大光如何,陈妈说他在灶房烤火喝茶。黄大光的布鞋肯定全湿了。她自己也依栖着火光,让明红火焰蕴含的强大热量,辐射到她冷飕飕的身体上。四月的雨原来可以这么冷。 这陈妈还要准备晚饭,珍卿赶紧叫她去忙去。 天爸越来越暗沉了,珍卿觉得腿脚还发凉,努力想找个对的姿势好好烤一下。弄来弄去没啥好办法,只是把脚轮流悬空放到炉台的边上,结果她想事儿发呆,没留神把裤子差点点着,吓得吱吱哇哇乱跳乱扑腾,不小心把身后杂物柜撞开,里头雹子似的掉出来好多东西。 珍卿看那些化妆品、假发、假牙,一开始还摸不着头脑,当看到里头古代当代的各种衣服,恍然大悟,也许是她们话剧社会用到的戏服,赶紧收捡东西,尽量给她复归原位。 黄大光不晓得何时上来,在外面敲门问珍卿怎么了,珍卿赶紧说没什么,只是不小心把人家东西碰翻。黄大光扯着嗓子说:“五小姐,你有事支应一句,我就在对过茶水房坐着。” 珍卿心不在焉地应一声。等烤得浑身发热了,珍卿隔着窗玻璃,看外面幕天席地的夏雨,看样子要雨要下到很晚,她这才想起来打电话报平安。 她挂了电话回到楼上,打算把东西收拾好。到楼上她恍然拍脑袋,她这会儿莫名心神不宁,脑子也变迟钝了。虽说楚州路杜宅没有车,她大可打电话到谢公馆,叫他们派辆车来接她。不然真等到更晚,路上恐怕更难走了。 她在荀学姐房里收好东西,顺道上了个洗手间,不经意间发现,从洗手间的窗子能看见荀家后面的那些巷子。还是在刚才那棵梧桐树底下,她看到荀学姐撑着伞,跟刚才在后巷见过的旗袍女人讲话m.boWuCHiN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