宁报》的肖先生,争先恐后地要出版这个字角册子。 珍卿给扫盲女工画的字角,分别集成三本册子,一共集合基础扫盲的四百字,可以给初级、中级、高级三个扫盲班分别用。 连她们做《新女性报》,也要尽量用这常用的四百字,免得识字不足又想读报的没法读。但要说这四百个字角,出版意义有多大,珍卿自己没什么概念。毕竟这种幼教用品,市面上产品很不少,有的家长自己也能画。 古先生和肖先生解释,说杜小姐书法已是上上佳,而她在字角背后作的画亦极好。这些画是帮助记忆前面汉字的,一般通过联想来记忆,但图画的好坏与记忆效果有关,还能影响人的审美趣味。 珍卿画的字角,无意间结合记忆功能和审美效果,他们调查总结后,看过的读者都非常喜欢。时下全国的文盲率这么高。这种高品质的扫盲识字用品,投放市场会很受欢迎。 珍卿正招待睢县来的亲戚,既然出版字角有益无害,她还是叫她的专属律师傅先生,来帮着先谈一谈。 李师父叫珍卿来房间,交代把字角带来给他看,特别注意看珍卿的书法,轻描淡写地指点她:“你笔力弱了,如今每日练几个时辰?” 珍卿讪讪地低眉敛目,想说她在高中功课多,业余写写画画的事情也多。不过想一想,在李师父面前,犯不着找这么多借口,她就低眉顺眼地讲实话: “一个礼拜练习两三次,上学时练半个时辰,周末练习的话,会练一个时辰。” 李师父并没有动气,点点头说:“我老了,你大了,长年累月不在一处,鞭长莫及啊。不过你记下师父的话,学艺不易,别把手段丢下就行。” 珍卿猛地点头,扶着李师父,到痰盂那吐了一口痰。 李师娘端着药进来,笑眯眯地问师徒俩:“谈得如何?” 李师父一派端凝不吭声,珍卿笑眯眯地说谈得很好。 珍卿看师娘的腿有点用不上力似的,这两天她早注意到了。只是订婚礼举行在即,抽不开空关注这个。 珍卿握着师娘的手说:“师娘,您跟师父年庚日高,怕身体里有些病上来。我想带二老去做身体检查,看哪里有个病灶,咱们也好对症下药不是?” 李师娘愣怔一下,连忙去看她老伴,李师父精神头一般,说话倒是干脆,直截了当地两个字:“不去。” 李师娘也笑着说:“珍珍,晓得你有孝心,前年你娟娟姐才带我们瞧过,除你师父的肾病,其他也没什么,人老了谁不是这样。” 珍卿扶着师娘坐下,蹲下来摸她那条使不上力的腿,红着眼眶说道: “师娘,师父,都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。珍卿从前无父无母之时,在二老膝下备受宠爱呵护,长思无以报答,我只盼二老长命百岁,往后再多疼疼我,二老连我这一点孝心,也不愿意成全吗?” 李师娘瞬间落下泪来,抱着珍卿的头说:“好孩子,好孩子!打你师父收你的时候,师娘就晓得你是好孩子,多少时候,我跟你师父觉着,你比娟娟姐都贴心濡肺……” 李师父也清清嗓子,拄着拐杖站起来:“你去画西洋画,我瞅瞅有什么名堂。” 第二天,珍卿拿出全部的孝心,带二老到众仁医院,由吴二姐安排人带他们做了全面的身体检查。 珍卿一直全程陪同,每逢到一个地方,听着医护解说要做什么检查,珍卿柔声细语地解详细解释。不同项的检查若允许人陪伴,她一定紧紧握住师娘的手,温声细语地安慰她别害怕。 检查结果出来以后,两人身上确实不少毛病。 李师父患肾病多年,就是容易引发各种感染,他这两年尽力保养,还是被炎症折磨着躯体。 李师娘有两处问题:她这几年发胖,平常活动量又不大,所以血压有些高,有时候会头晕;还有就是久坐久卧,影响她的腰椎和坐骨神经。她右腿疼痛乏力,并不是珍卿猜想的风湿,而是运动少的原因引来的。 回去的时候,拿了不少外用内敷的药。 李师娘高兴得像小孩。以珍卿的猜想,并不纯粹是因为有人带着瞧病治病,而是被人真诚关心后,心里就是这么熨帖,就是叫人这么幸福快乐。 就像当初到磨坊店拜师,她从师父师娘的身上,也感到这种真心的关心和爱护。 珍卿由李师娘,想到杨家湾的姑奶奶。如果她老人家能来,必定也是一样的待遇。 想她姑奶奶这一辈子,先是被瘟疫害成孤儿,嫁到杨家生育六个儿女,她为丈夫儿女,甚至为不着调的老表弟,任劳任怨地操劳一生,临到晚年,还有丧媳丧孙的悲恸。她就是凭着一股狠气撑持着。 一位长辈给予你的恩情,若以时日久远为由m.boWuchIn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