崚嶒山石上的古木,像是翡翠做的装饰品,给吟游诗人似的山,烘托出刚柔并济的美感。 他们迎着太阳往上爬,年轻人不觉得吃力,谢董事长和娇娇、元礼有累感,不过也顽强地不叫人扶。他们爬到半山腰的时候,那山峦之间的白色云涛,被山风鼓动得波翻浪涌,看着一时觉得惊心动魄,一时又有身在天宫之感。 娇娇和仲礼都害怕,向导也说山上气温低,继续爬会有危险,大家就开始向下走。 往下走的时候,珍卿看到奇特的一幕,他们看到不愿爬山而坐轿椅的客人,是一个包裹严密的胖男人,而抬轿椅的却是两个面带风霜的妇女。 前头一个抬轿妇女的胸前,鼓起那么大的一个布包,那布包被蓝布补丁带子在那妇女腰部紧紧扎着,珍卿很惊异那是什么东西,似乎猛然听见婴儿的呓语。 珍卿惊讶地张着嘴,难不成,难不成那妇女胸前的布包里,装裹得的是她的小孩儿?!天呐! 陆三哥拉着她继续走,轻轻敲她的脑袋,温声警告道:“你小心些,东张西望什么,这山虽然不陡,一头栽下去也不是玩的。” 珍卿拉着三哥的手,还扭头向上面看,抬着椅轿的三人队伍已走远,她结结巴巴地说:“前头抬轿的女人,她……她前头裹着一个孩子……” 吴二姐很平常地赞叹:“中国很多乡下地方,女人跟男人一同做活,别说有人给她带孩子,她们大多都没福气坐月子,生孩子只三天,家里家外的活计全捡起来。可惜她们就算这么能干,还会受不成器丈夫的打骂。” 珍卿之后下山全程心不在焉,她努力回想叫她震撼的那一幕,等到下山午饭也不吃,赶紧跑回房间画素描。到一点多钟她还不吃饭。 杜太爷气得很,觉得她不该不顾惜身体,但被二姐、三哥劝住了。 这个时候,就显出慕先生训练有素,那坐轿者的悠闲得意之态,前头轿妇的衣裳形色纹理,还有她努力向前走时,她身体前倾的用力姿态,她记的有八九分真切。而后面抬轿的那个女人,只记得她的身体姿态,其他印象都比较模糊。因为她确实没有仔细看。 珍卿已画了一个多小时,杜太爷最后也不吭声,也不在屋子里踱来踱去,像三哥一样坐下来看,不自觉地专注看她画。 他好赖看过不少名人画,虽然说不出名堂,可是觉得珍卿这画很感惑人,叫人不觉间看进去。杜太爷向上翻翻眼睛,默默地出一口长气,忽然对自己孙女有点崇拜。 又画了一个多小时,珍卿除了把人物画出来,还把周围环境大致勾画完整。等她这一股气歇下来,她才感觉饿得前心贴后背。 三哥叫她先喝点温水,三哥和娇娇守着她吃饭,杜太爷不晓得上哪里去了。 二姐奇异地问:“你们搞艺术的,是不是灵感一来,就下笔如有神,不能停下来?” 珍卿抚抚自己肚子,感慨地说:“我算明白慕先生的良苦用心了,他叫我们到生活里写生,到自然里写生,就像厨子做饭一样,见识体会越多,味道才能打动人。” 说着她还若有所想,三哥摸着她脑袋,二姐拿着她的画稿看,手也摸上自己脑袋说:“咱们家准定要出个艺术家。” 陆三哥也拿珍卿的素描稿看。过一会儿,二姐被赵先生叫走,她顺便也把娇娇带走。 珍卿还有点恍然:“三哥,我以前走的地方太少,在海宁画素描都是舒适熟悉的环境,这其实对创作不利,我想以后多出门,你要是寒暑假出差,能带上我吗?” 三哥从水龙头接了冷水,又从暖水瓶里兑些热水,叫她来洗洗手脸再说,刚刚太着急让她吃饭,忘记叫她饭前洗手了。 等把手脸洗干净,杜太爷带个侍应生来,那侍应生端了一份汤,是一份放了葱蒜的姜汤。 杜太爷叫珍卿全喝光,说她在山上吹风,后半晌又饿肚子,喝了姜汤准不会伤风。他亲眼看珍卿全喝光,又叮嘱三哥早点去睡,他才心满意足地去了。 作者有话说: 感谢在20M.BOWUcHin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