珍卿也搞不清为的啥,看着熟悉而陌生的杜太爷,一阵阵激动有点按捺不住。 她拉着杜太爷的胳膊——杜太爷没有推开她,她想起当初分别时发下的豪言,想说点什么圆场话,可发现根本说不出话。 看着杜太爷老泪纵横,原本心情平静的珍卿,不觉之间也热泪上涌,泪水迷蒙了她的视线,她的喉咙又似哽住了。 当初在火车站分别时,那种脑子发热的感觉又来;她的眼泪,像是开了闸的洪水,不由自主地汹涌而出。 杜太爷看她哭得眼红鼻头红,像她娘死的时候,她哭得那副可怜模样儿。他伸出手想为她揩泪,忽地自己尴尬住了——他对孙女从没有亲密举动。 珍卿想抱抱久别重逢的祖父,可是想起多少回碰壁的情形,身体都像有记忆似的,没过脑子动作就打住了。 吴二姐和陆三哥,不远不近地站着,都没有打扰这祖孙的真情流露。 这时谢公馆听差们上来,要帮杜太爷他们拿行李。别的行李都给了听差,就是老铜钮提得的个藤箱,杜太爷一把薅过来给珍卿,一咕咚塞到珍卿怀里,说是给珍卿带的鱼干儿。 这时候杜教授也蹑过来了。 杜教授看他爹一眼,然后就侧身把眼光低垂——就是不看着杜太爷,他只低低地说一句:“一路辛苦!雨又大了,咱们先上车再说吧。” 杜太爷也是一样的,仓促地瞅儿子一眼,也是把眼神放到别处,嘴上嗫嚅着没有话说。 珍卿正在情绪激荡着,渐渐也感到团聚的喜悦,忽闻见扑鼻的一阵恶臭,一低头看杜太爷塞的藤箱,这恶臭味快把人熏得升天。 珍卿受不了这么蹿的味儿,让胖妈把藤箱打开看看,要是吃的东西臭了就地扔掉,没必要再往家里带了。 杜教授跟杜太爷俩人,既没有眼神交流,更没有肢体接触,杜教授视线低垂着又说:“雨又下大了,快上车吧。” 杜太爷侧对着杜教授,他冷冷地抽气克制情绪,身上莫名地颤抖着。 珍卿看杜太爷的喉咙耸动着,似乎心中感情汹涌,现在就要爆发出来。 杜教授也受杜太爷感染,眼圈莫名泛红了。 他伸手搭上老爹的肩臂,又说一遍“快点上车”,杜太爷忽然扭过身来。 就见这杜太爷嘴一圆张,发出德语的一个呕吐音,好家伙,也不知几天吃的饭,搜肠刮肚地全呕在杜教授身上。 杜教授瞬间石化掉了,他搁在杜太爷身上的手,一瞬间绝望地拃开了。 你听这水声哗啦不停,杜太爷这呕吐的动静,比三个女人害喜的动静还要大。 他要不然上一顿吃得稀,要不然就是消化不好。 杜教授半月薪水做的西装,全造在杜太爷的半消化物里。 这时候胖妈打开了藤箱,那反应就像里头装着谁的尸体似的。 就见箱包里黄黄白白的干鱼,发出让人难以承受的地狱恶臭,登时把过路人都快熏得死过去。 胖妈高声嚷着说:“唉呀,这都长了蛆了,白花花的蛆在里头拱,唉呀呀呀,要不得了要不得了!” 杜教授本就快被老爹恶心死,又看见这腐臭的鱼和黄白的蛆,立刻也“嗷呜”一声跑到栏杆边,对着大海就是一阵狂吐。 然后他就跟蛇蜕皮一样,把那高定的西装扯下扔掉,然后他像一阵急惊风,一溜烟儿向码头外面跑 这杜教授被媳妇养得娇,这阵势确实够他受的,他颤颤巍巍地往外跑,步伐都有点内八字了。 作者有话说: 感谢在2021-07-18 22:m.BOWUChIN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