听杜教授说,吴寿鹃先生常往一个小报上投稿,那小报专登进步人士的文章。 珍卿翌日吃过早饭,先给吴寿鹃先生打电话,说她积了些诗稿文稿,想请吴伯伯帮忙投递出去。 珍卿和吴寿鹃先生,约在一个书馆见面,吴寿鹃先生看了文稿,对珍卿说:“请侄女放心,除了少数的人,没人晓得作者是谁。” 珍卿眼中一片浓雾,看着吴先生说:“谢谢您,我心里有浊气,着实不吐不快,拜托吴伯伯了。” 吴寿鹃先生匆匆走了。 这了两天,局势稍微稳当一些。学校又叫大家去上学。 珍卿从学校图书馆出来,吃完饭以后,把借来的书翻开看,发现里面夹了张字条: “今日一点半钟,图书馆三号阅览室见——杨明衡” 珍卿简直不敢相信,明衡哥不是已经死了?——可这确凿是明衡哥的字,他们小时候,一起念书写字过的。 珍卿一番踟蹰,还是留了一张字条,夹在国语教科书里,写着“图书馆三号阅览室”,以备万一有何不测,有人能够找到她。 但她非去见明衡哥不可。 珍卿来到三号阅览室,并没有看见别的人,只见一个粗布衣裤的人,正拿着簸箕和扫帚,打扫着阅览室的地面。 她看着这个男子,屏息站了一会儿,这人忽然转过身来,轻轻地叫了一声:“小花。” 他黧黑粗糙的面庞,还能看出英俊的轮廓,让珍卿觉得似曾相识。 珍卿颤抖着用禹州话说: “真是你,明衡哥!都说你为革/命党打仗死了,姑奶奶她……还有二表娘……伤心得死去活来,还给你办了丧礼……你怎么……你怎么,一点音信,都不跟我们……他们说……” 明衡哥面上有不忍,但是很快按捺下来: “我这个不孝子孙,活着不过妨亲害人。小花,千万不要告诉他们。他们既已伤心过,就让他们当我死了。 “小花,现在有人命关天的事,哥哥只能求助于你。” 珍卿立刻悚然一惊,打量明衡哥的神态,惊疑不定地说:“你是你是社……” 明衡哥重重地点头,听了一下房外的动静,示意珍卿不要说出来。 珍卿犹疑了一下,咬一咬牙问他:“明衡哥,你想我怎么帮你?力所能及我一定帮。” 明衡哥眼睛一亮,说:“好丫头,哥哥从小看你,就与别人不同,心肠又好,胆气又壮,果然没有找错你。” 明衡哥注意警戒周围,小声跟珍卿如此说一番。 首先,明衡哥说他们的人要撤出,需要一笔经费,至少需要一百块钱。 第二点,他知道谢公馆的人乐善好施,尤其听说她的二姐、三哥,是十分热肠侠义的人。 如果谢公馆的人,可以为他们行个方便,帮着把他们的人送一些出城,那可谓是再生父母,他们永远记着这恩情。 但是如果不方便的话,他们也不会强求,自会另想自救之法。 珍卿听明衡哥如此说,倒悄悄地松一口气。 她说钱她总能设法弄来。就是帮忙运人的事,她必须探探家人的口风,再作区处。 珍卿回到家里,把她手里的现大洋找出来——这不是她存钱的全部,但现大洋,确实只有一百三十多块,其余在银行存着呢。 然后,她等到陆三哥回来,一五一十地说了此事。 M.boWucHin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