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在房中随意打量一圈,把他放在桌上的黑纸盒,上面的盒盖揭开,对着珍卿说: “这是开司米的套头衫,还有围巾,我看你不喜白色,给你选了这两种,你待会儿试试看,不合式还可以换。” 珍卿看看两件礼物,围巾是亚麻色的,套头衫是月白色的,这两种颜色都是她喜欢的。 她抬头看向神情温煦的三哥,真有一种当场叫爹的冲动。被陆三哥的细心一映衬,亲爹简直是神经大条的渣渣。 别说是养一个女儿,杜教授就算养个蚂蚱,恐怕都养不好。 珍卿也不跟三哥客气,就说让三哥稍等一下。 她拉上寝间的帘子,就脱掉丝绵袄子,开始换起来。 等把套头衫穿好了,她再把呢子长外套穿上,把围巾系到脖子上,对着寝间的小镜子整理下,就拉开帘子出去了。 陆三哥看她这一身,脸上绽开淡淡的笑意,只说了三个字:“不错,看来三哥眼光不坏。” 珍卿略微有点腼腆,跟三哥道了谢。 陆浩云看着她,莫名心生怜爱,心里一片柔暖,问她:“晚上想吃什么?” 珍卿眼睛一亮,期待地问:“能吃火锅吗?” 陆三哥皱眉一瞬,似乎有点为难:“晚上吃火锅,不大健康。” 珍卿“噢”一声,脑袋就耷拉下去,陆三哥好笑不已,摸摸她说: “我们吃清淡些,可好?” 珍卿精神又振,轻快地说一声“好”。 陆三哥心想,虽说难得机灵可人,对吃和玩感兴趣,到底还是个小孩子。 这一天晚上,陆三哥和珍卿在楼上吃火锅,是胖妈在一旁服侍的。 他们的主要肉食,就是一大盘羊肉,还有一盘白滚滚的鱼丸。 胖妈把鱼丸,还有切好的冬笋和土豆,稍稍地放一些进热汤里。 陆三哥把袖子卷一卷,神色非常专注地,在旁边调着吃火锅蘸的酱料。 陆三哥把调好的酱料,放在托盘上端过来。 珍卿正看着锅里的汤,煮得咕嘟咕嘟响了。 原本清透的竹笋和土豆,身不由己地在汤锅里起起伏伏,等它们沉浮了一阵,就变成了成熟的竹笋和土豆。 陆三哥在珍卿面前,整齐地摆了三碗酱,然后给珍卿介绍说: 左边这碗芝麻酱放了姜蒜、葱花和辣椒,偏重口一些的; 中间这碗芝麻酱,有味的佐料都没放,突出的就是一个香字,走的是清淡路线; 最右边这个是偏甜口的,里面除了基本配料之外,还加了海鲜汁和白糖。 陆三哥落了座,拿起筷子,给珍卿夹了煮熟的土豆片和竹笋,跟她说:“喜欢哪种口味儿,自己蘸着酱吃,先吃素菜再吃肉。” 珍卿小小地耸下肩,心想陆三哥真乃养生派。 而且,三哥简直是个宝藏哥哥嘛,她说:“三哥,你真厉害,没有你不会的事。” 陆三哥笑得温淡,摸一把珍卿的后脑勺,用一种追忆似的目光,感怀地说: “三哥在西洋留学,时常勤工俭学,各种工作都干过,还在法国人的厨房帮厨六个月。” 珍卿一开始想,难道那时候他家里很穷吗? 但回想一下时间,那个时期,谢董事长继承父兄基业,也有两三年的时间。 花仙子公司正在上升期,她不至于出不起儿子的学费。 珍卿略微思忖一番,就有点明白了。 在旧社会的时候,每个人都不属于自己,每个人都是家庭的一个零件,不得不接受封建权威的摆布。 珍卿也听说过,陆三哥订婚的那位小姐,跟三哥父亲的陆家,包括跟谢董事长,好像都有一点渊源。 除了他父亲那边的陆家人,连谢董事长这个新派人,似乎也想维护这桩婚事。 陆三哥当时的想法,大约是想通过摆脱跟家长的经济关系,而获得更多的个人自由。 珍卿猜测着这些事,吃到嘴里的东西,都感觉不是滋味儿了。 她神情心不在焉,陆三哥留意到了,他默默看她片刻,轻声问道:“怎么了?” 珍卿一个激灵,赶紧问了一个很现实的问题:“三哥,羊肉只有这一盘吗?” 陆三哥好笑地说:“晚上别吃太多肉,想吃的话,明天中午让你饱餐一顿。” 珍卿就小欢喜地应一声,陆三哥侍候着她吃,自己不过是随便吃吃。 胖妈忍了半天,还是没忍住说:“三少爷,您安心吃着吧,我来侍候五小姐。” 陆三哥抬头看她一眼,那眼神不温不火,让人看不出啥意思来。 但胖妈暗地里一个激灵,又记起三少爷不好惹了,她讪讪地把嘴闭上了。 又过了一会儿,三哥吩咐胖妈,把吃空的碟子先收拾了,胖妈就老实地收拾东西下去了。M.BOwUChiN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