倌羞愤难当又哑口无言。 她垂头盯着自己脚尖片刻,抬眸看着韩暮,身子不动,嘴上却问:“若这饭菜不合韩大人胃口,倌倌这就把饭菜撤下去?” 倒会以退为进,韩暮抬眸看向倌倌,少女脸颊红如火烧云,唇角微微上.翘,望着他的目光里狡黠且澄澈无辜,若非她垂在身侧的纤手手指蜷缩着,倒叫人看不出一丝紧张。 见他意味不明盯着自己,倌倌不知他又想说什么刻薄话, 忙上前要把饭菜撤下去。 “坐下和我一起吃。” “咚”的一声轻响,韩暮移开眼,他拿起手边的玉箸敲了敲盛“乃敢与君绝”的盘沿,示意她坐下来。 倌倌被他突起的反应惊愕住,一时没反应。 “怎么,不想和我一起吃饭?”韩暮夹了“冬雷震震”放入嘴里,撩起眼皮看她。 倌倌忙坐在他对面的檀椅上,拿起了玉箸佯装夹菜,同时,还不忘狐疑的瞧韩暮一眼,想不通刚才她用菜名讨好韩暮未果,这男人但凡没生气甚至还客气的邀她吃饭? 莫非是她做的菜好吃,韩暮吃了她的菜,勉为其难的接受她的讨好? 想到这,正郁闷的倌倌心情大好,唇角不自觉的朝上.翘了翘,有点小得意的夹了块“冬雷震震”放嘴里,尚未咀嚼,面色倏然大变,险些将嘴里的菜吐出来。 太太太太太咸了!!! 这是人吃的吗??? “小姐怎么了,是不是不舒服?”一旁的青枝瞧出倌倌的异样,趁着布菜的间隙,俯身小声关切的问她。 她能当着韩暮的面说自己做的菜难以下咽吗?显然不能!!!倌倌快要被咸哭了,忙抓过手边半盏茶,仰头一口气饮尽。 反观韩暮,他坐在那慢条斯理的吃着菜,吝啬的没投给她一丝目光,不愧是尊柴米不进的煞神,和她这种凡人不能相提并论。 待舌根那股余咸褪去,倌倌满脸郁猝的放下玉箸,小心翼翼试探着问:“不知这饭菜合韩大人胃口吗?” 韩暮唇角不出所料的一抽,眼皮未抬,轻嗤:“怎么?难道倌倌对自己厨艺没有信心,不想吃自己做的饭菜?” “……”倌倌。 她默默收回心里想说的下一句:“若韩大人您不想吃,倌倌立马再换一桌新的饭菜来”这句话。 她原本还庆幸今日的韩暮怎么这么好说话,还未其高兴好一会儿,原来他是憋着这个大招惩治她!!! 倌倌顿觉沮丧,她可以忍受韩暮的恶意讥诮,却不能忍受没有好吃的食物的痛苦,于是,便生无可恋的盯着韩暮。 男人进食时很斯文,青玉制成的玉箸光润透亮,被他骨节修长的手指夹着,竟黯然失色不少。 盯着这双好看的手的倌倌,思绪便有些飘忽。 她记得,木三也有双这样的手,手背白的似初笋般,粗粝的掌心又充满野性的力量,被她时常嘲笑伺弄笔墨尚可,若想和武艺好的柳时明逞凶斗狠就别自取其辱了。 曾有一回,她在街角无意瞥到柳时明对隔壁家的王姑娘言中极尽亲昵,心中难受柳时明对自己冷落,却对别的女子好,便躲在墙根偷偷的伤心,木三闻讯赶来,见她哭花了脸,怒的要替她出气打柳时明一顿。 她惊慌失措,一把拉住木三哽咽道:“你生的这么文弱,又手无缚鸡之力,是打不过柳时明的。” 被她制止的木三气的深吸几口气,才一字一顿的说:“木三是打不过柳时明,又没出众的本事,平生能拿出手的,唯有护卫小姐的一颗真心。” 她被他突兀的认真语气吓到,心头如小鹿乱撞砰砰直跳,不敢直视木三,忙扭过头想说:“谢谢你木三,我会将你的话牢记在心里。” 不知怎的,话说出口便成了:“那……要不你再回去练练身手?你现在是打不过,万一将来有一天能打过柳时明呢?” 木三气的额头突突直跳,眸低渐露失落之色,好一会儿才轻轻地说:“……好。” 当时只道是寻常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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