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惜没有。李益心事重重地饮了一盏酒,面上是他熟悉的疏离和倔强:“我也不指望你拉我。” 后来谈起均田,他情绪低落,有些失望地说了一句:“均田之事,并不是我,也并非是乌洛兰延的过失。” 而究竟是谁的过失,他也没说,具体是如何,他也没谈。他一杯接一杯饮着酒,饮到中夜,一个人出了门,在那无人的蔷薇花架子下坐了半夜。 李益醉酒的那时,乌洛兰延坐在案边,将一沓厚厚的文稿连同奏疏丢进火盆。 红色的火苗蹿起来,很快将字纸吞没。 书房的门紧闭着,他一夜关在那里面,也没吃一点东西,也不让任何人进去。家人十分担心,去告诉公主,依兰过来敲门唤他。声音响在门外,却好像是从另一个世界传来,怎么都进不到耳里。 他盯着那火苗看,心中是无悲也无怒,只是寂寞索然。 看的久了,他眼睛看的发痛,好像火燎一样,一阵一阵烧灼。 门外依兰停了好几个时辰,又开始扣门:“兰延,你快出来吧,宫里来人了。” 乌洛兰延听到宫里,精神稍稍被唤醒一些。他回头,看到门外立着的好几个人影,其中一个是依兰的影子。 他没起身,只是面无表情问:“宫里谁来了?” 依兰没有回答,一个熟悉的宦官声音说:“兰大人,是我。皇上诏你现在入宫,兰大人请随我去一趟吧。” 皇上? 皇上在生病,避不早朝,乌洛兰延已经有好一段日子没有见到他。 他大概猜到是为什么事了。 他起身去,打开门,见到门外立着的家人。拓拔叡身边的传旨宦官正立在外面,手里提着灯,恭敬有礼说:“兰大人请随我去吧,皇上在等着。” 这个时候,他忽然顾起小礼了,跟宦官说:“有劳中官,这深更半夜还来传旨。” 他只穿着薄袍,便要同宦官走。依兰着急说:“你把衣服穿上。晚上风这么大,你想着凉吗?” 乌洛兰延才想起官服未官。依兰急忙让丫鬟去,取了他的官服,还有一件挡风给他披上。乌洛兰延同宦官一道离去了。 他走了,依兰走进书房,才看到火盆中烧着的东西。那是一些草拟的政令纲要,还有一些书稿。他一年来日日心思都放在这些上,大半夜都不睡觉,结果竟关在房里,一声不吭就烧了。 依兰慌忙扑火抢救,刚一翻动,那火苗却又呼的一下蹿起来,将那未燃尽的书稿焚销尽了。 火苗灼伤了她的手指。 “平身吧。” 寂静的宫殿中,传出拓拔叡略带沙哑的声音。 他是个活泼性子,总是精神气十足,乌洛兰延从来没有听过他的声音像现在这样疲倦,死气沉沉。 乌洛兰延深深叩头,以一个极虔诚的姿势伏跪在地上:“臣不敢平身,请皇上治臣的罪。” 那殿中十分昏暗,拓拔叡脸色苍白,挣扎着拥被坐起。他有气无力地从榻上伸出手来招他:“你起来。朕现在身体不适,懒得动。这里只有咱们,你不用如此,咱们说说心里话。” 拓拔叡唤说:“离朕近一点。” 乌洛兰延一时酸楚,喉中梗塞,眼睛几乎要湿润。他没有起立,而是膝行上前,跪到他榻前,握住他手。 他低着头,眼泪瞬间涌出来,声音哽咽道:“而今的局面,都是臣为政失当所致。臣有负皇上重望,使皇上落入险境,臣有罪,请皇上降罪。” 拓拔叡道:“你的伤怎么样了?” 乌洛兰延沉痛道:“皇上不用多说这些无关的了。皇上今天诏我,是为均田之事。均田之事,是臣在一力主张并一手操办,而今既惹出祸乱,则是臣办事不力,臣理应承担后果。臣有愧,皇上要杀要剐,臣绝不敢有半句怨言。” 拓拔叡说:“朕没有怪你。朕晓得你尽力了,不必把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。” 乌洛兰延道:“皇上既为君,就当知道任人为贤。兰延才能有限,无法承担大事,今日之事,换做任何一个臣子都要人头落地。皇上不能因为亲近信赖微臣就替微臣开脱。君王不可偏听偏信,尤其不可亲信身边的小人,以免被人利用,做出祸乱朝政的事情。” 拓拔叡道:“朕只是趁无人,想跟你说说心里话,你一定要这样冷M.bOwuchIn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