※※※※※ 自那天以后, 贼心不死同学每天给李清一打电话。每天傍晚六七点, 此后几天风平浪静,二人也没就杨劲的事多聊什么。 小灰灰会问加班结束了没有, 晚上吃什么, 再聊几句球队人的最新动向。 一周后,李清一再次被传唤。 还是那间办公室,还是那三个人。 有过第一次,第二次坐下时,她已没那么惶恐。 但这次谈话, 对方第一个问题就很尖锐。 “你跟杨劲, 工作关系之外, 还有什么关系?” 李清一当然否认。 第二个问题:“除了工作时间,你跟杨劲有没有私下见面。” 李清一说有。 “什么时间?什么场合?” 短暂的短路后, 李清一脑子转得飞快:“下班以后, 打篮球。” “你们两个打篮球?” “很多人一起打篮球。杨部长喜欢打篮球,我也会打一点。” 做笔录的人刷刷记。 “打过几次篮球?分别在什么时间、什么地点。” 李清一答记不清了。 那人见线索眼看要断:“我希望你配合我们的调查,既然我们问到这了, 就说明我们掌握的事实比这个更多。你这个年纪的女孩……我们的调查内容也是保密的, 不会对外界公开。” 李清一诚恳地点头。 那人看了眼问题提纲:“年初,你参加了上海的论坛?” “是杨劲安排你去的?” 第一个问题,李清一答是。 第二个问题, 李清一答:“是开会讨论确定的参会人员名单。” “回程前那晚,你是不是跟杨劲在一起?” 否认。这是事实,她当然否认。 “那杨劲去了哪?做什么?” 李清一答不知道。当天逛了徐家汇, 陌生环境,走马观花,已经很累了,李清一回到酒店哪也没去,她没什么好隐瞒的。 杨劲去了哪,做什么,她当然不知情。就算知道,在这个场,也不应该从她的嘴里说出来。 李清一没有扯谎,她说自己与杨芽住一个房间,杨芽只下楼买过一次东西,离开很短的时间,走时她就在,回来她还在。酒店的吹风机坏了,还打电话请工作人员送来一台好用的。 她想尽量把细节描述清楚,所以搜刮了头脑里的全部记忆。 她心想,你们记吧,一定要记好了。 提问者不依不饶,这个谈话特别漫长,对方用足了耐心,似乎掌握了大量的信息,要与李清一求证。 接下来的几个问题,李清一答得吃力。她手掌出了汗,被空调冷风一次,滑腻又湿凉。 对方问:“出差期间,你跟杨劲有没有任何私下的、单独接触?” 对方问:“出差的人员里,你是谁在会上率先提出的?” 对方问:“根据我们了解的情况,你们部门绝大多数人没去,杨劲为什么单独提议让你去?” 对方问:“参加心理咨询师培训的人选,是谁定的?” 对方继续问:“报名有没有条件限制?” 对方追问:“没有条件,为什么你参加了,其他人没有参加?” 李清一疲于应付,她已经感受不到手上汗湿的糟糕触感,她十指紧绞在一起,握到指节发白,但她又要保持镇定,努力保持露在桌面以上的表情和肢体自然。 “有不止一人向我们反映,杨劲跟你有私下接触。你们是恋人关系吗?” 李清一呼吸急促起来,强迫自己抬起头,认真地摇头。她没有表演天分,此种情境下,对面三人一定看出破绽,她脸颊的肌肉僵硬,嘴唇也绷得太紧,不像置身事外者该有的样子。 “不是恋人关系,又有私下接触,你跟他到底是什么关系?” 私下接触这件事,李清一已经解释过了,所以对方所指的私下接触、别人反映的私下接触,一定不是李清一解释的那种接触。 到底提问者默认的“私下接触”是谁提供的信息?是什么信息?李清一需要了解才能做出最最恰当的回应。 可她没法反问。她已经没有招架之力。 ※※※※※※※ 这次谈话后,李清一密集地、尝试各种方法,试图联系杨劲,没有结果。 第二天上班,说不上是自己疑心病,还是杂志社上下都知道了调查的新进展,李清一隐隐感觉到气氛怪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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