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慕容氏自不必提,皇长子也好,皇长女也好,只怕到了荣贵妃手里,都得不了好去。敏妃温顺胆小,荣贵妃自来心狠手辣,即便放过了皇子皇女,也不会放过敏妃。陈氏如今已出了未来的太子侧妃……这世上,最可怕的是人心善变,陈氏若再有些权势,即便太子妃之位,也可搏一搏的。” “谢氏乃太子的母家,又有谢贵妃的一条人命在,无论如何都要被要雪藏了,若一朝得势,即便是太子愿意放过朕与那孩子,谢氏都不见得愿意给朕一条路走。还有那些武将,朕从王府带出来的,哪个都是资历不够。算来算去,也只有你。高氏一族历经三代,你年纪轻轻军功累累,且为人正派,朕信得过你。” 高钺能从泰宁帝平波无起伏的话语中,听出许多恐惧以及失望来,可几次张嘴却不知道如何开口安慰。许久许久,高钺沉了一口气:“陛下放心,不管怎样,末将都不会让这帝京乱起来,誓死保护陛下与……敏妃腹中孩儿!” 泰宁帝轻笑了笑,似乎一次说了太多的话,眉宇间已有些疲惫,脸上也露出了倦色。他背着手站在凉亭边缘的位置,一阵秋风吹风,树随风动,将泰宁帝一丝不苟的发髻,吹得有些散乱了。 “子烈,你也来看看。”泰宁帝声音之中,有种难喻的萧瑟落寞。 高钺上前几步,站在了泰宁帝身后半步,望向一排排的树丛:“看什么?” 泰宁帝站在原地许久许久,久到高钺以为他不会回答了,却听到极轻的喟叹:“起风了,也不知是那树在动,还是风在动……” 第69章?第三章:千金纵买相如赋(20) 八月上旬,甘凉城的百姓已把庄家抢收入库,一村一堡的加固了防卫与巡防,每一村堡加派入驻兵两百人,要塞上加驻了千人,不管是村堡还是要塞,兵丁的粮草均是军中自给自足。未到八月底,柔然已有马队入边抢劫秋粮,但因所有村落都提前收了粮食,又有了万全的防备,兵丁与庄户以及有坞堡作为防御,对付这些流匪,绰绰有余。 甘凉城本为了守卫燕平而建,选择了进入燕北腹地的最关键的要塞处,剩下还有三处能进入燕北的关卡,不曾选择建城,自然是易守难攻之地。甘凉城几百年来位处边界,为保身家性命,各村的坞堡建造的犹若城池般坚固,即便有重兵来攻,一时半会也很难攻克,只要有了这个间隙,烽火一起,援兵很快就会赶来。 若柔然当真想要攻打大雍,必先过甘凉城这一关。谢放自小在燕北长大,十年领军对敌经验丰富,早料定了这一战,自然让打算掠夺过冬的柔然部落踢了个大铁板,眼看冬日将近,掠夺不成又无计可施之下,柔软只有选择重兵攻打甘凉城。 九月的漠北,白日里已有凉意,子夜时分更是有种说不出的冷意。整座甘凉城灯火通明,几日的守城,众人都有些精疲力尽。自前日傍晚打退了柔然进攻,已有近十二个时辰的平静,大家虽有换班休息,但为怕夜晚袭城,这一夜所有人都打起精神来了。 黑暗中,谢放站在城墙上,望向远处城外漆黑一片的营地:“怕吗?” 明熙把玩着□□,并未抬眸:“怕什么?” 谢放侧目望向明熙,将一个水囊扔了过去:“□□手都要守在城墙上,你就一点都不害怕?” 明熙伸手接住水囊,喝了一大口,抱怨道:“漠北什么都好,就是气候太干燥了,虽然帝京也隶属北地,可和漠北一比,当真是暖风细雨醉人心呢。” 谢放大笑了一声:“读过书的人就是不一样,不过是抱怨抱怨天气,还这般文绉绉的。你若想回帝京,大可直说,本将军又不是不近人情的人,还会阻你不成。” 明熙将水囊挂在腰间,未抬头擦拭着□□:“这城墙,总得有人守着,不是我也是别人。那些人都不害怕,将军为何独独觉得我想回帝京去?如今我好歹也是个百夫长,那些人可都看着我。大战将至,将军如此蛊惑人心,若我做了统帅,定然第一个把将军拖出去,重重打个几十大板,以儆效尤。” 谢放道:“本将军不过说了你一句,你这就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,要把军法用在本将军的身上了。” 明熙捏了捏眉心:“也不知这一场仗,要打到什么时候,重阳节是过不上了。” 谢放侧了侧眼眸,轻声道:“放心好了,最多再守月余,若再攻不下,柔然必然会来议和。” 明熙打个哈欠:“那就好,再这样下去,怪熬人的。白天总还好,大半夜的不让睡觉,实在太难受了。” 谢放听到这般的抱怨,紧蹙的眉头却松开了:“本将军说月余,你就相信,难道你没什么疑问吗?” m.bOwuCHin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