崔氏道,“你来信时,我们已经回绝了。” 谢文纯心中只觉不忍,道,“娘,我一直在想这件事情,老师于我有恩,沈小娘子也是个好姑娘……” “文纯,你不要说了,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。沈小姐不也说要你回绝么,何必做这个恶人。” 谢文纯心中愧疚,却也别无他法,又和母亲说了会儿话,就回房歇息了。他房中原来的红玉、绿柳两个大丫鬟都到了年龄,出府嫁人了,他不在时小院子一直是晴柔在管,其他的人一屋子几乎都是生面孔。 晴柔见了谢文纯,软声道,“少爷回来了。”说着眼圈就有些红,仿佛终于有了主心骨。 女大十八变,谢文纯都有些认不出当年的清秀小丫头了,“嗯,我回来了,你这些年可还好?红玉绿柳都还好么?” 晴柔道,“我们都好。少爷,快点歇息吧,天色很晚了。” 终于又回到了家中腐败的生活,谢文纯一夜无梦。第二天,就去拜见老师沈灼然。沈灼然在京中由皇帝特旨,平日就在宫门外极近的皇家别院住下,因此沈灼然告诉弟子到大佛寺见面----大佛寺的住持了叶大师是他的故交。 见到老师,谢文纯十分震惊,无他,沈灼然同分别时相比实在瘦的有些脱相。“老师,你怎----” 沈灼然笑道,“怎么瘦得这副鬼样子?” 谢文纯道,“可老师的精气神却好了!” 沈灼然大笑,“文纯知我!来来来,我给你讲讲……”说着把谢文纯拉入房内,大佛寺香客很多,人来人往的被谁听去个只言片语就不好了。 “什么,老师你说天子下定决心开海禁了?” 沈灼然道,“我也没想到天子如此坚决,这件事情一开头,后面的也就好做了。” 谢文纯又道,“可□□留下的遗命怎么办?”大晋□□定下成例,东海岸大晋子民不得与海外通商,本意是好的,为了封锁倭寇的物资来源,然而所谓风险越高利益越大,也导致了许多人铤而走险,如今世家们就是最大的走私头子。 沈灼然眨眨眼睛,“天子也想问天下人呢?” 谢文纯心念一转,陡然意识到老师在给他透题----这恐怕就是秋闱或者殿试的题目之一了,那这届主持秋闱的大人定是天子心腹了。“天子打算在秋闱时开始?” “这两年天子用了许多布置,沿海官员都换了一批,即使有人反对也是螳臂当车。” “那……对走私的人?”谢文纯主要是想问对世家,天子是什么态度。 “天子也是想借此试试水。”沈灼然不疑有他,“毕竟后面那一系列举措,还想先看看他们到底有多大的胆子。” 谢文纯了然,开海禁会损伤世家的利益,却不会伤筋动骨,后面的变科举等举措才是动摇根本之举。但正如温水煮青蛙,一点一滴的来,若世家们一忍再忍也许不必掀起太大风波也能削弱其势力----当然这种情况几乎不可能出现,没人愿意束手把到嘴的利益吐出来,更何况是号称与帝王共治江山、把握半壁吏治的四大世家了。 “老师,崔家那边我会尽力……” “有些份心就行了。你要知道,为了钱财权势骨肉相残的都不在少数……”沈灼然还有句没说的就是,从情报上看崔家还是走私的牵头人。即使是对志同道合期望传承自己理念的弟子,沈灼然也没说的太过详细。 谢文纯心中对崔家还是另有些打算的,只是这打算有些对不起沈灼然,压下心思只作出煎熬状,“无论如何,都是为了大晋的江山。”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,就转到家常方面。无可避免的,就谈到了两家联姻未遂的事情。 谢文纯神色尴尬,嗫嚅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,平时的讨巧都不见去了天际。在沈灼然心里,谢文纯也算是他大半个儿子了,他本是个重大家甚于小家的人,这件事情在他看来倒像是撮合自己的两个儿女未成,但却不会因此就记上自己的儿子或女儿一笔。沈小娘子重病,他既没有归家,也没有说将女儿接到天京。 “这不是什么大事,你好好准备秋闱,别想什么有的没的。”沈灼然道,“带文章来了么?我给你看看。” 谢文纯心下感动,拿出在书院写的几篇上好文章,给老师品评。 沈灼然翻看一会儿道,“别的不说,这字进步是大了,隐隐有劲拔之意。” 谢文纯笑道,“老师的诀窍好。” 沈灼然道,“也是你心性长成原因。”再看了会儿,又道,“好!这处写的好!”指着谢文纯关于论取士取贤的一段,“看来又有长进了!” 沈灼然又指点了谢文纯一番,临分别之际道:“十日之后正逢本月十五,下午来大佛寺上个香吧,记住,去普渡殿。” 谢文纯知老师不是信都的人,只是和了叶禅师本人投机,如此叮嘱必有蹊跷,老m.bOwUcHIN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