锦天抱上了谢茂的大腿,不敢来找花锦天的麻烦,谢茂需要王家胆子大一点,脑子昏一点,这就需要有人从中作梗,诱使王家出手。 衣飞石搞这种阴谋完全没有压力,在谢朝他干了几十年,早期是跟父兄一起干,后来就是跟皇帝一起狼狈为奸,不管是干外敌还是干政敌,他都干得驾轻就熟。敌人么,就是要无所不用其极地打倒。 但是,这件事交给容舜来办,难度就很大了。不是操作上的难度,而是执行上的难度。 容舜绝对有办好这件事的能力和素质,但他没有办好这件事的心理承受力。他的主观意志就不会准许他去做这种请君入瓮、钓鱼执法的事。 衣飞石明白这个道理,谢茂自然也明白。见谢茂固执己见,衣飞石也不好再劝。 容舜是谢茂的徒弟,这师父教徒弟的事,他是真的不怎么好插嘴。 “这有差不多大半天了吧?”谢茂突然问。 衣飞石一时没明白,什么大半天? 谢茂指了指地下。 他指的是楼下刘奕的房间,衣飞石方才醒悟过来。 往日刘奕跟傀儡都在宿贞那边住着,和石慧一起,方便徐以方照顾起居饮食。花锦天这么大个年轻小伙来了,非亲非戚,再往那边住就不方便,所以,几个孩子都搬了回来,只有石慧还在主宅住着。 刘奕是个喜欢夜游的性子,经常半夜带着傀儡出门]瞎晃荡,前天夜里就出去捉鬼,赌气打散那只罪不至魂飞魄散的大鬼之后,耽搁的时间长了点,回来就上午近十点了。 搁了平时,谢茂和衣飞石也都起床了,这不是在未来受了刺激有心理阴影么?谢茂粘着衣飞石不肯下床,二人睡醒之后又缠绵了一番,洗漱下床准备吃个早午餐,恰好撞上了负气回来的刘奕。 ……问明原由之后,刘奕就被揍了一顿。 谢茂教徒弟时,衣飞石不敢插嘴。衣飞石教徒弟时,谢茂也不吭声。 刘奕挨了捶也不哭闹,穿好裤子还向衣飞石低头道歉说知道错了,衣飞石放下藤条,花锦天才赶忙上前抱他回房间去躺着敷药,还去主宅找徐以方借了个护士——徐以方身边常年有个医疗小组,太子专门给她配的。 教小孩子自然不会捶得伤筋动骨,可衣飞石的体罚跟现代打打手板的训诫不同,那是真的狠狠动了皮肉。刘奕在床上已经趴了大半天了,听说这孩子也没有闹脾气,不哭不闹不作妖,该上药上药,该吃饭吃饭,睡不着也闭眼养神,没有半点和长辈对抗不忿的怨气。 “差不多就行了。你想让他在床上趴几天?”谢茂问。 衣飞石对此颇为不解:“我没有让他禁足。 ” 至于趴几天的问题……飞石不认为这点小伤就需要卧床休息,他以前挨过板子比这藤条重多了,喝一碗盐糖水稍微休息半个时辰,不一样爬起来打马飞奔? 谢茂侧身过来,将他搂在怀里,说:“你曾对我说过,幼时常受训诫责罚,皮肉受罪苦不堪言,再教小辈子侄时就要再三仔细,轻易不动家法。你觉得你昨日惩戒奕儿,算得上‘轻易’么?” “先生是认为我对刘奕太过苛责么?”衣飞石问。 “我自然明白你的心思。我对你说了未来之事,你怕孩子行差踏错,便想早一刻刹住他的性子,让他懂得任何时候都不能恣意而行。” “是,他杀了一只罪不至死的大鬼,不过,我在旁也听了全程。那只鬼虽没有直接害人,却从人耳畔蛊惑诱人堕落,间接死在她手里的人就有四个,为了逃避抓捕,诱使一条流浪狗穿街而过,路过的车辆为了避开流浪狗,差点撞上护栏——是奕儿役使傀儡强行拉住了,方才逃过一劫。” “为了救人,傀儡断了胳膊,奕儿受了伤。若是让你来处置,你会让那只大鬼去轮回么?” “你不会。” “他伤了你的弟子,单凭这一点,就可以死一万次。” 在人人平等的社会,谢茂这句话听起来很没道理。可他和衣飞石都习惯了封建思想。 都说杀人偿命,但是有一些人,你不需要杀他,只要动他根毫毛,就是死罪。谢茂固然生性护短,衣飞石又何尝不护短?只不过谢茂的护短属于不讲道理,衣飞石的护短讲道理罢了。 一只诱人堕落、逃亡时戕害无辜司机,间接伤害了刘奕的大鬼,落在衣飞石手里也必然是魂飞魄散的下场。然而衣飞石的想法也很固执“我能判那只恶鬼魂飞魄散,因为我口含天宪、执掌阴庭,也因为我智慧圆通、虑事周详。他不过一介孺子,将恶鬼打散是为了负气报复。我判是法,他判是杀,岂能相提并论?” 这就是衣飞石最介意的点。 他要刹住刘奕负气杀戮的性子。 那小子现在不高兴了就不顾规矩、顺手将恶鬼打得魂飞魄散,以后呢?是不是但凡有一点儿不乐意看不惯了,就想干什么就干什么?习惯了践踏规矩纲常,自然会做出犯上弑君之事。 ?m.BOWUcHIN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