眼中情绪究竟为何时,衣飞石的神色已经恢复了正常。 岳云很不理解:“他怎么了?” “他杀了他带来的所有人,说他是特事办的人。”谢茂嘴角勾着一点儿冰冷的笑容,用桃木剑拍打着谢彪的额头与脸颊,“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孤身入虎穴,特别英雄?” 噗—— 谢茂手中的桃木剑没入谢彪胸膛。 在场所有人都惊呆了。 谢茂一直在人前表现得很法制斯文,以至于宿贞说他捅了衣飞石一刀,常燕飞和容舜都不能相信。去年抓到大反派羲和之后,谢茂也没有对羲和赶尽杀绝,而是让容舜将之带回特事办国法处置。 现在,众目睽睽之下,谢茂居然对一个已经失去抵抗力的阶下囚下手? 这绝不是谢茂的一贯作派。 满场寂静中,岳云替谢茂解释:“不要大惊小怪嘛,刺一剑也不会死。钉地上而已。” 谢茂下手那一剑非常精准,没有刺中谢彪的内脏,甚至没有碰到大血管。 这是杀人杀出来的功夫。普通人做不到,普通修士也做不到。岳云知道衣飞石身世与自己相类,是真正上过沙场带过兵杀过人的将军,他比较意外的是,谢茂在别世不是皇帝吗?居然练出这么一手杀人如麻的好剑法,莫不是开疆立国的马背皇帝? 衣飞石取毛巾上前,蹲下身替谢茂擦了擦衣摆上的血渍—— 谢茂刺谢彪那一剑举重若轻,半点鲜血都没溅出来,衣摆上的血渍,来自于谢茂与谢彪在厢车前说话时不慎蹭上的污渍。 谢茂今日穿着深灰色的羊绒外套,一点血渍沾在衣摆上,不留意也看不出来。 衣飞石依然默默蹲在谢茂身边,把那点血渍擦拭干净。他一生最大的心愿,就是让君上可以快快活活地埋首土壤的芬芳之中,看着大地上花草丰茂,硕果累累。 可惜,他做不到。最终还是惊动了君上,让君上重新披上了铠甲,佩上了长剑。 君上从未怪罪他守土不力。 君上说,天命如此,非战之罪。可是,对衣飞石来说,皆臣之罪。 ——逼得君上手持利刃、杀人如麻,就是臣的罪过。 谢茂感觉到他情绪瞬间低落了下去,忍不住用手抚摸他的脑袋,问道:“小衣?” 衣飞石已经擦好了那片衣摆,顺势站起:“干净了。” 他的目光流连在谢彪身上,谢彪生得厚唇虎眼,一身筋肉彪悍,和谢家父子虽有很亲近的血缘关系,实际上长得并不像。此时谢彪被谢茂钉在地上不能动弹,主要控制住他的并不是穿身一剑重伤虚弱,而是谢茂那柄桃木剑上所携带的“禁尘法”。 单论战力,谢茂当然不及岳云。只是他手段更多,且没岳云那么自负轻敌,该用的都用上了。 所以岳云没能困住谢彪,谢茂却能把谢彪镇得妥妥帖帖。 衣飞石不理解的是,谢茂为什么生气。 ——谢彪杀的都是他自己的人,想骗先生不是也没骗着么? “查一查,谢润秋身边还有谁出意外或是消失了。”谢茂吩咐容舜。 谢彪瞳孔微缩。 衣飞石瞬间就明白了。 谢彪想冒充特事办的人骗过谢茂,最起码这个“人”得真正存在。 他既然敢用对方的身份出现在京市,出现在特事办的大本营,如此招摇,那么,被他冒充身份的人,很大可能已经被他控制住了。要么叛变,要么正受折磨。最糟糕的情况是,对方已经死了。 衣飞石轻轻攥住拳头。 他没有愤怒。他此时压抑的是微微的兴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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