衣飞石没有回答。 去哪儿?他也不知道。只是不能再留下。 ※ 家里的客厅和主卧室都被谢茂拆得差不多了,男主人也被谢茂打跑了,来做客的岳云不得已出面收拾残局。他把谢茂扛到客房床上放下,确认谢茂安然无恙之后,拉上门到客厅里继续忙活。 门锁咔嚓一声,谢茂就在同时睁开了眼睛。 他手里拿着一个缩小版的白衣小童,只有两寸高矮。正是来不及跟衣飞石离开的铠铠。 看着谢茂突然睁开那双沉静冷漠的眼睛,铠铠立马捂住脑袋,声音发抖:“君、君上……”饶命。 “你原本想告诉我什么?”谢茂问。 铠铠很惊讶。 衣飞石不敢动谢茂的记忆,干脆斩了前尘,谢茂此时应该进入旁观者的心态。 谢茂不会忘记衣飞石,可他也不会记得任何与衣飞石相处的感情与知觉,衣飞石对他而言,只能是一个熟知一切的陌生人。同样,他也不该存在任何对衣飞石感兴趣的情绪。——就算他知道衣飞石骗了他,也不会想着去了解真相。这才是斩前尘的霸道之处。 谢茂翻出手中已然被神血玷污的太一镜,将之放在铠铠跟前:“说。” 铠铠缩了缩脖子,小心翼翼地跨过太一镜上的血污,说:“前世君上暗恋哥哥,哥哥也暗中仰慕君上。不过,因为种种理由,君上和哥哥不能在一起。” 不等谢茂问他是哪些原因,它就把记忆戳了出来,依旧放在太一镜里。 【那是个山河大地银装素裹的冬日,依然有艳阳高照,雪地里一片晶莹。 谢茂与衣飞石轻盈地漫步在松软的雪地上,二人刚刚猎妖归来,衣飞石身上还带着杀气,谢茂则用竹笛挂着一壶酒,悠闲惬意地欣赏着雪景。 衣飞石埋头走了许久,仿佛不经意地问:“君上,为何您愿意出席宣道人与南岳帝君结侣的宴会,却不理会莲香发来的帖子?” 谢茂愣了愣,似乎很奇怪衣飞石会问这个问题。不过,他还是解释了一句:“莲香是人,黑九是妖。人与妖结成道侣也罢了,日同寝,夜同居,行夫妻之事,荒谬。” 衣飞石笑一笑没说话,也不再问了。】 这一段记忆结束,铠铠又在脑子里掏啊掏,逃出来第二段记忆。 【古旧的轩室中。 谢茂好整以暇地坐在席上,面前一张小几,摆着果子、茶杯与竹笛。 在他的面前则跪着两道身影。一是已然长大成人的刘奕,与刘奕并排跪着的英俊男子耳后有禁点,显然是一具被造得足以以假乱真的傀儡偶人。 “虽说人身难得中土难生,天道似是独钟于人,其实也不然。人与万物皆天地所长,谁也不比谁更高贵一分。既然你二人欲结侣常伴,奕儿要善待小温,不得仗势欺人。”谢茂靠在凭几上,一字一字说得很慢。 面前一人一傀儡,都没能发觉谢茂的不虞与敷衍,磕头叩谢之后,谢茂打发他们出去,他们就开心地携手离开了。此时谢茂才一脚踹了面前的茶几,冲着陪坐一旁的衣飞石怒骂道:“你养的好徒弟!” 衣飞石面色很淡,似乎早已经知道了谢茂对非人类的歧视,上前施礼磕头:“臣知罪。谢君上周全。” 谢茂兀自气恨难消,拿起竹笛在衣飞石肩上敲了好几下,训斥道:“把你剩下几个徒弟都看好了,若再有痴恋异类之事,别再找我赐婚赐福。趁早逐出门墙去。不知自重。” 衣飞石磕了头,口吻很温顺:“臣遵旨。” 谢茂提起竹笛离开。 衣飞石看着被踢得一片狼藉的茶几瓜果,眼神越发的淡了。】 铠铠还欲再掏,谢茂阻止他:“我知道了。他……不是人?” “对啊,哥哥不是人,是君上的一件铠甲。人妖相恋君上不喜欢,刘帝君喜欢傀儡偶人君上发了大脾气,君上怎么会和自己的铠甲结成道侣爱侣?岂不是比喜欢妖族和傀儡偶人更奇怪?”铠铠脆生生地说。 谢茂此时回想起衣飞石,就像是在读一本字句荒疏的小说,想不起半点当初的欢喜与爱慕。 不过,他没有如衣飞石所想的那样,对衣飞石的一切都不感兴趣。 他从黑甜的昏沉中醒M.BOWuCHin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