手快操起一个抱枕垫了一下,护住了护士的手,好歹没有被玻璃果盘砸成血葫芦。饶是如此,果盘飞起的玻璃渣依然四处飞绽,离得比较近的衣飞石无法幸免,手背上被擦破一点儿血花。 徐女士为了确保自己砸碎针剂,那是相当地拼命——她用手拿着果盘砸,并非投掷。 果盘砸碎的同时,碎片也划破了她的双手,鲜血淋漓。受力的食指一侧露出森森白骨。她瞪着女医生,满眼凶狠。然而,当她看见衣飞石手背上的血花时,那点凶残就褪色了:“茂茂,茂茂你受伤了,快让医生给你看看……” 医生都快被你打跑了!谢茂哭笑不得,徐女士精神不大正常,发病时根本不认人。 他上前将衣飞石护到一边,先看了一眼衣飞石的手,碎屑划伤,不碍事。不过,那一点儿血花依然很刺眼。谢茂拿指尖在衣飞石手背上按了按,指腹一点儿温暖就能治愈小伤患。 天地良心,也不过就耽误了五秒钟! 徐女士就发飙了! “谢润秋你个大渣男!不许碰茂茂!茂茂是我的儿子,和你没关系!放开他!”徐女士尖叫。 她对女医生的攻击方式是上前狂砸,对“谢润秋”的攻击方式却是后退。一边尖叫,似乎尖声呼喊就能吓退“谢润秋”,一边颤抖着往后退。她瘦弱的身体不住发抖,恐惧的眼泪簌簌而下,“不许碰他,他不是你的儿子,你不配做他的爸爸……” 女医生趁机想要控制住徐女士,然而,护士手里的针剂和低温药箱都被砸坏了,欲哭无泪:“连博士,都……都砸了……” “束缚带!”连博士低吼。 见几个护士要用束缚带把徐女士控制起来,谢茂举手制止:“不要这么对她。” “谢少爷,徐女士患有严重的精神疾病,请尊重专业……” “我尊重专业。不过,她患病多少年了?你们治好她了吗?”谢茂反问。 他看了衣飞石一眼,衣飞石会意,立刻上前护住徐女士。目前徐女士把谢茂当作“谢润秋”,把衣飞石当作“谢茂”,只能让衣飞石上前安抚。 瑟瑟发抖的徐女士抱住衣飞石,喃喃说:“茂茂,茂茂乖……妈妈对不起你,可是,可是茂茂,很多人生下来爸爸就死掉了,没有爸爸也能好好地生活。妈妈是你的爸爸,妈妈会两倍,十倍爱你……” “没有爸爸怎么了啊!小孩子为什么不可以没有爸爸!为什么都怪我!” “……我也不想这样啊!眼睛瞎了,孩子生了,我能把孩子摁回去吗?!” 她的愤怒与癫狂越发浓厚,原本还抱着衣飞石喃喃安抚,后来连“儿子”也不认识了,看谁都是“谢润秋”。衣飞石被她狠狠推了一把,当然不可能被推倒。然而,徐女士淌着鲜血的手掌在他胸口留下一个湿漉漉的掌印,那一瞬间,徐女士竟然没觉得痛,眼底只有零散的疯狂。 “谢润秋你会遭报应的!卑鄙、无耻、下贱!我迟早要杀了你,杀了你!” 衣飞石轻轻将她搂在怀里,瘦弱的徐女士无论如何努力也无法挣扎,他与谢茂换了一个眼神,得到了谢茂的许可,拇指在徐女士颈后轻轻一按,徐女士就软软地倒在他怀里。 他将徐女士放在沙发上,按住手上经脉止血。 谢茂上前蹲在她面前,看着她因昏厥苍白平静的脸庞,轻轻捋了捋她零散的发丝。 疯言疯语透露了不少心声,疯子说的话,未必都是真的。医生说她有精神病,很可能会幻想一部分故事。但是,无论她精神世界里的遭遇是什么,她对儿子的爱都是真实的。 她是一个母亲。她可以给孩子一切,除了父爱。 这就是徐女士痛苦的根源。 谢茂咬碎自己的指尖,将带着血的手指放在徐女士眉心上,再次念祛病咒。 “至心诚于心,念念无疾走。臣以身近诸疾,萱堂百病皆祛。” 在谢茂从前所放出的玉符或是替刘奕祛病的过程中,身患痼疾者痊愈得虽然很快,也都会有一个相对痛苦的过程。如今谢茂念给徐女士的是一个升级版祛病咒,只用于血亲之间。咒文由谢茂现场修改,在治愈徐女士的同时,病体痊愈时所有的消耗与痛苦则全部转嫁到谢茂身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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