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……我待会要回杭市,路上有几个小时。你看着安排。”天大地大,回家看孩子最大。 ※ 两个月不见,李幸憔悴了许多,脸颊深陷,面色蜡黄。 他有些拘谨地和谢茂打了招呼,看着衣飞石时,眼神微微一亮,带着期盼。 粢饭团开车,衣飞石坐在了副驾驶座。谢茂和李幸坐在后排谈事情。背后还跟着一辆车,炒面和吴悠都在车上——炒面要跟着回京市,吴悠则是跟着回杭市吃晚饭。能够出席家宴,是非常亲密的安排,哪怕只是吃一顿饭,吴悠宁可来回跑几个小时。 “您有什么事?距离高速入口还有十多分钟车程,您现在说,来得及。”谢茂开了个玩笑,“上了高速,再说点不合时宜的事情,被扔在高速上可不好拦车。” “瞧你说的话,我是那没眼色的人么?”李幸丝毫不觉得冒犯,赔笑着说。 他初见谢茂时,居高临下颐指气使,所以被衣飞石暴打了一顿。现在对谢茂小心翼翼毕恭毕敬,看着很让人唏嘘——不过才短短两、三个月,人事全非。 李幸也没有客套,直接说了自己的底价:“我听说您打算在启平镇买地办厂,不瞒您说,我家的厂子正打算出让,只要三千万,马上签协议。” “你那厂子我昨天去收拾了,以后也不会闹鬼了。你要心里过不去,二百万法金。”谢茂道。 李幸一手捏着手机,显得有些挣扎和紧张,沉默了片刻,才说:“明人不说暗话,谢大师,我请了不少高人来看,都他吗是骗子废物。今天我找到了盛天心大师,他给了我一个准话,咱们厂子里那东西,他不敢惹,以后也不会再来越省——” “我爸死了,我是开心过,老头儿死了没人管我了,我哥对我也大方。可是,我哥也死了。” 李幸眼眶有点红,不是伤心,而是因为恐惧,“这地方邪门。” “我收拾干净了。”谢茂不得不重申自己的业务水平。 车辆已经行驶到高速公路的入口,李幸很显然不会下车,他沉默着,直到车辆驶入高速路,他才憋出一句话来:“鬼收拾干净了,人呢?” 有这见识,不算蠢到家啊。谢茂点点头,没说话。 “容家卖了顶呱呱的股权,是因为他们觉得顶呱呱要破产了,他们直到顶呱呱要闹鬼。现在顶呱呱不闹鬼了,我……我怎么办?我敢继续好好经营顶呱呱吗?我敢不让顶呱呱破产吗?”李幸眼眶更红。 容锦城不至于在乎从李幸手里拿回来的八千万,如果这件事背后没有更复杂的内情,很可能就是容禹帝为了在父亲跟前表现做出的私下作为。 ——如果是容锦城出手主导此事,李幸不想搀和更复杂的事情,必然要甩产业脱身。 ——如果是容禹帝主导此事,李幸让顶呱呱起死回生,无疑会损坏容禹帝“聪明决断、挽回公司损失”的好名声,容禹帝必然要发怒。 不管主导出售顶呱呱股权的人是容锦城还是容禹帝,这父子俩都不是李幸能惹得起的。 闹鬼的时候,李幸烦恼的问题只有一个,就是如何解决闹鬼。现在谢茂把闹事的鬼魂摆平了,李幸静下心来慢慢梳理一遍,才发现这件事可怕的根本不是神神鬼鬼,而是资本与人心。 他敢得罪容家,得罪神牧集团吗? 不敢。 所以,他不干了。 “你真的想卖了顶呱呱?” 谢茂示意了坐在前排的衣飞石一下。不是想让石一飞替你求情说话? 李幸毫不犹豫地点头:“是。我真的想卖。我吃喝玩乐惯了,没什么雄心壮志,钱这东西是个王八蛋,有钱没命花,什么都白搭。” 谢茂也在评估这件事。他不喜欢趁火打劫,可是,李幸的处境确实不好。 如果容家长房没和容锦城关系那么恶劣,衣飞石还能替李幸说一句话。说到底,容家不可能把顶呱呱这种小企业看在眼里。问题是,现在宿贞、容舜还在和容锦城撕逼干仗,衣飞石替李幸求情,直接就是把李幸往火坑里推。 把顶呱呱转让给谢茂,是李幸目前最好的选择。 ——卖别人,势力M.BowUcHiN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