众,何况,她知道亲爹沛阁老也在旁侧,肯定不会让她吃亏,所以就敢出面打抱不平。 不等几个御前侍卫说话,她已将文双月护在身后,说道:“甭管你们是这位姐姐娘家婆家的人,圣人开了女科,准咱们进场考试,你们就不能横加干涉阻拦——姐姐,你有考籍吗?” 文双月当然有考籍。她作为听事司的千户,礼部的重点关照对象,考籍最先一批被录入。 “多谢好意。不过,”文双月轻轻将考篮拽起,转身欲走,“不必费心了。” 沛璇错愕:“这是为何?” “姐姐,你怕他们何来?我爹说了,自己考个进士,哪怕去做个七品小官,那也是自己能做主的日子。” 旁边围观着大群看热闹的闲汉,也有不少落第无数次的举子,闻言都哈哈大笑。 “自己考个进士,哈哈哈。” “哪怕做个七品小官……小姑娘,七品小官得罪你了?” “怕只怕连三甲都进不去,名落孙山,既不是进士,也没当上七品小官,回家被婆婆痛骂,丈夫痛打,哎哟哟,日子不好过了哟。” 文双月对这些闲言碎语全不在意。 她知道这件事不容易。 全天下妇人都有赴考下场的机会,她不一定有。 因为,她曾经犯下命案,谋害的还是皇帝亲封的宝珍公主。是,她不是主犯,她事后也帮助衣飞石指证了裴露生,她还得到了镇国公的宽恕,可是,那依然改不了她曾经涉案的事实。 多少次午夜梦回,她惊醒后都能想起衣琉璃滚烫的鲜血沾满双手的滋味。 当年,她拼命地想活,如今却绝望得想死。 为了换她活命,文家赔上几百条性命才立起的功德碑被敲得粉碎。司尊告诉她,你若觉得愧对先人,就立下足以立碑勒石之功,将这块碑重新竖起来。 文双月拼了二十年命。 初时她想,我豁出命去,总能办到吧? 现在,她已经绝望了。几百条命才竖起的功德碑,叫她一条命去挣,怎么可能挣得回来? 锦衣卫里隐姓埋名数十年的暗间死间,多少死得悄无声息?他们都付出了自己一辈子的悲欢离合乃至性命,朝廷给他们记功立碑了吗? 她从役兵、士卒、兵尉,一直做到小旗、总旗、试百户、百户,三年前终于升了千户—— 那又怎么样? 就算她做到司指挥使的位置上,死在司指挥使的位置上,她也立不起那块被砸碎的功德碑。 科举入朝是文双月最后的希望。她不知道入朝之后,自己能做到哪一步,止步哪一天,也许,入朝的成就还不如留在听事司中。可是,入朝才有无限的可能,听事司的路已经被走绝了。 她试着去礼部记名,录入考籍。 意外的是,礼部似乎不知道多年前那场震惊天下的杀妻案,很客气很顺利地给她办完了。 这几个月来,她按时去衙门上差,夜里翻看从龙幼株那儿找来的近三十年一二甲进士墨卷,每天都提心吊胆地想着,也许下一刻,礼部官员就会进门,告诉她,她的考籍注销了,她不能参加会试…… 一直熬到了今天。 她提着考篮,打算进场时,礼部的官员都没有来。 来的是御前侍卫。 不许她进场赴考,这是皇帝的意思。 就算礼部忘记了,就算全天下都忘记了,皇帝也不会忘记。m.boWuChIn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