样,轻轻顺着衣飞石的胡须,低声道:“你爹怎么想呢?” “此事不与臣父相干。”才亲昵过后,衣飞石谈及政事的态度依然冷漠干脆,“若衣长安涉案,请陛下施以国法。” “又瞎扯了不是?他是你大侄子,论亲论贵都在八议之列。” 谢茂从前喜欢在年少的衣飞石跟前营造自己无比高深强大的形象,如今衣飞石一天天成熟,二人感情也一天天深重,他偶然也会跟衣飞石示弱——以达到以退为进的目的。 此时衣飞石又是那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,谢茂就搂着他,不住抚摸他的胡须:“这朝中总有人喜欢和朕对着干。朕不过是叫黎簪云去上书房给皇孙们讲讲课,他们就诅咒朕要亡国……” 衣飞石也没弄懂衣长安涉盐引案与黎簪云讲学有什么相干,他紧张地护着自己的胡子:“陛下,陛下,臣前日才修了胡须,别弄坏了……” “朕也没有胡子。”谢茂道。 ……您对外都说自己“不行”了,“面白无须”不是那什么的基本形象么? 衣飞石瞅了皇帝一眼,到底还是不敢讲,只小声求饶道:“臣还要见同僚大臣……” 谢茂将脑袋沉沉地放在他胸膛上,叹气道:“朝里不省心,小衣也不与朕同心。” 明知道皇帝是装的,衣飞石听他这么说了,还是满心难受,沉默着不能说话。 若为了皇帝的江山社稷,他能把命赔上。如今却是皇帝为了他才如此苦心孤诣,乃至于倒行逆施,他没以死相谏就是十分体谅不舍皇帝的心意了,要他跟皇帝一起放飞自我?真做不到。 涉盐之事不大好查,顶多查出来衣长安确实在案,至于衣长安为什么勾结谢泽,只能靠判断。 谢泽一处被皇帝轻拿轻放,如今风声过了,皇帝才来处置衣长安与殷克家。罪名也是可轻可重,端看怎么查——勾结皇嗣要杀头,买卖盐引要杀头,横行乡里鱼肉百姓算个什么罪名?只要盐引是合法的,拿着盐引去买盐,半点儿问题都没有。 如今吴阁老都死了,替四岸县晒盐场的吴富筝撑腰说话的人就更没了,发落到最后,死的说不得就是吴富筝一家,旁人谁都不吃亏。 “臣请旨督办此案。”衣飞石道。 “你又顽皮了。这案子给谁办,也不会交给你办。”谢茂很清楚,真让衣飞石做钦差主审此案,衣长安十成十跑不了一个死罪,然而,把衣飞金的长子亲手杀了,衣飞石心里就真的不难受? 谢茂不会让这种事发生。 不过,衣飞石的提议给了他一个新思路。 ※ 纯王府。 谢洛接了旨意,给颁旨的宫监塞了个大红包,满脸赔笑地送了出去,满心都是我日日日日。 皇帝要他去查四岸县转卖盐引案。 衣长安是镇国公府大公孙,他谢洛是孝烈皇帝嗣子,皇帝亲封的纯王。 按理说,衣长安和谢洛完全不相干,皇帝叫谢洛去查衣长安,这是提拔宗室王爷,给了差事办,是好事。可是,这世道它不能单论理啊——谢洛没出继之前,是长山王府的小王子,他曾经的姐姐真熙郡主谢娴,嫁给了镇国公府的二公孙衣长宁。 转来转去,全是自家亲戚!这案子怎么查?何况,……衣长宁办的那件蠢事,谢洛也知道了。 他真的很想找上门去抓住衣长宁肩膀狠狠摇几下:哥,姐夫,亲爹,祖宗,别害我了,成么? 现在皇帝把这破差事丢给他,明显就是看他反应。 问题是,他也不知道这案子该怎么查啊,若查出来衣长安无罪,好吧,明明有罪非要说无罪,这就是他欲盖弥彰,若查出衣长安有罪,更好了,事已至此,居然还陷害之心不死…… 不管查出来是什么结果,他这个居心叵测的罪名是逃不掉了! 谢洛在家里抠了半天脑袋,实在不想死得这么不明不白,吩咐道:“着人去打听打听,襄国公什么时候休沐出宫?” 半个时辰后,底下人回报:“今日就在宫外呢。” “备礼。” “备厚礼。” “本王要去拜见m.bOWuchin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