近乎讨好地说:“事先安排好路线,前后叫人清一清,你亲自跟在朕身边,必不会出差错。小衣,朕许久没出门了。” 这世上能架得住皇帝这么耳鬓厮磨哀求的人,简直不可能有。 衣飞石想着皇帝镇日里太极殿、襄国公府两头跑,天天都是批不完的折子,议不完的事,走不完的规矩,也就是冬天能到皇庄舒散舒散,真不忍心太劝谏皇帝。 他犹豫许久,低声道:“臣安排防务可好?” 谢茂笑道:“命都是你的。听你安排。” ※ 太平七年热得反常,还没进四月,夹衣就穿不住了。 谢茂怕天儿太热了路上煎熬,忙问衣飞石何时能出门?烟花三月最是莺飞草长之时,出门踏春岂不显得惬意?衣飞石却说不急。 “莫不是和朕使了‘拖’字诀?”谢茂笑道。 衣飞石回禀道:“已遣了下人往黎州清查盗匪,陛下稍待十天半个月,就有消息了。” 衣飞石说的是“下人”而非“属下”,可见这件事是他私下差遣家人所做。 原本黎州就有一件衣飞珀所揭发的严氏大案,衣飞石身为目前的衣家头号当家人,事后再派人去打扫善后,倒也不显得太扎眼,至少,没人会联想到这是在给皇帝微服私访清道。 衣飞石办事那是典型的军中作风,一队精锐好手开进黎州,和当地守备将军徐阳骏打了招呼,就地开杀。但凡是江湖上有头有脸沾了案子的,只要还在黎州地界,全部抓进当地衙门交代了。 没犯案子的就上门谈判,给你一桩差事,帮我衣家保某某镖物去天南海北,钱管够,接不接? 接了固然是好,不肯接,好嘛,你倒是干净的,七大姑八大姨师门祖宗子侄,总有不成器坏了事的吧?敬酒不吃吃罚酒,弄不死你还真当我衣家是吃素的? 从皇帝提出要求要“微服私访”到现在,差不离两个月,黎州江湖黑白两道都是风声鹤唳,怕事的都连滚带爬地离开了黎州地界,不怕事的也都被衣飞石收拾得差不多了。 ——管你是黑道白道,只要是潜在危险,通通先清了。 为了皇帝玩得好还保证安全,衣飞石很少表功请赏,私底下可不得费尽心思么? 听他说了在黎州的安排,谢茂感叹道:“左不过是你办事最妥帖。” “都调了你家中的人手?本该叫羽林卫和当地守备军去办,为了不打草惊蛇,倒是叫你自掏腰包、自承因果了。这样吧,朕若替你放赏,倒显得是朕与你生分了。拨给你五个御前四品带刀侍卫的缺,再去找你徐师傅要上二百个养老位置,你看着安排。”谢茂高兴了就很大方。 衣飞石也不矫情,高兴地替家中老卒谢了赏:“臣谢陛下体恤。” 朱雨提着一篮桃花过来,禀告道:“回圣人,娘娘和郡主们都在醒春山房等着圣人开宴呢。” 谢茂在他篮子里拣了两枝桃花,吩咐道:“拿去给公爷插瓶。” 衣飞石在宫中都宿在太极殿,不过,在皇城北门的羽林卫值房,他在签押房后边就有一间单独的休息室,谢茂说的就是这个地方。朱雨忙接了桃花叫人去送,衣飞石就不大好意思:“陛下,我也不怎么去那里……” 谢茂看着他一身月牙白的云鹤银绣常服,站在桃林中宛如谪仙。 长相和前世相差不大,不过,这一世的小衣不似前世那么沉默孤郁,看上去更明媚璀璨了。 谢茂含笑道:“桃花儿么,好看。” 二人一前一后在桃林漫步,虽不能并肩携手,就这么不远不近地听着彼此的脚步声,感觉到对方的存在,就有一种相伴的乐趣。 步行至醒春山房,宫婢们正在数数,仔细一看,原来是太后正在踢毽子。 她穿着一袭明黄色春衫,乌黑的发髻上簪着一簇桃花,平底绣鞋镶着红宝,分明是在玩儿少女们才玩的游戏,她仍是姿态从容,身轻如燕。相比起旁边谢绵绵笨拙的动作,她还能踢出各种花样,盘、蹦、拐、磕、抹、背、勾、踹,小宫女们发出捧场的惊呼声。 见皇帝和襄国公来了,太后顺手捡起空中的毽子,笑道:“行啦,歇一歇擦擦脸,用膳了。” 谢绵绵气喘吁吁地捡起毽子,先上前给皇帝行礼,又问宫婢:“几下啦?谁赢了?!” 负责记数的小宫女答道:“娘娘二百四十九下,绵绵郡主三十七下。” m.BOwuchIN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