长青城还没有谢朝官员前来建府赴任,抓奸细这事儿就由西北军全权负责。 没有堂审,没有供词,查到勾结或者涉及勾结的蛛丝马迹,直接就被曲昭带走砍了。 十天之内统共杀了近三千人,风中都飘着淡淡的血腥味。 衣飞石没有看曲昭送来的简报,他行走在空荡荡的长青城中,驻军很老实,长青城被杀怕的百姓也很老实,曾经热闹的街市关门闭户,就像是一座鬼城。 他已经能预测到,在不久的将来,故陈西十一郡中,将会发生的无数次叛乱。 百足之虫,死而不僵。 “督帅。” 孙崇小心翼翼地问,“那个叫汤耀文的……我听说,他老奶奶是位大长公主。” 衣飞石想了想才记起汤耀文是谁。那日妙音坊出事,挡着他的去路,后来被孙崇无意间打死的倒霉鬼。汤耀文是卫戍军的人,张岂桢也知道汤耀文死得蹊跷,衣飞石就没有再过问这件事。 “有人找你麻烦?” 衣飞石想京中有几位大长公主,毕竟,公主很少有追尊的待遇,活到兄弟登基就是长公主,活到侄儿登基才是大长公主,亲爹在世时就不幸夭亡的,多半到死都只是个公主。 孙崇干笑一声,说:“这不是,最近曲昭大哥在查奸细的事么?卫戍军那边也顾不上来问。现在眼看着要解除戒严令了,标下得去卫戍军那边说说话……” “既然人死在城里,交代还是应该的。”衣飞石不可能不让孙崇去,“不管那边是谁查问,你去把事情说清楚。该如何就如何。带着人去,客气些,也不必吃亏——这事儿理亏的不是我们。” 张岂桢错信诸色府奸细,差点让卫戍军和西北军干起来,卫戍军天然就气弱了几分。 孙崇得了准信儿,心中大定:“是,标下遵命!” 衣飞石并未将这件事放在心上。 黎王是个很拎得清的主将,明知道张岂桢理亏,卫戍军在这关头就不可能生事。 天气一天比一天冷,畏寒的皇帝越发不愿意出门,临时改建成行宫的官邸并没有大兴土木,衣飞石总觉得皇帝住着没地方走动,十分委屈。 他已经尽量晚出早归,多余出时间在行宫服侍皇帝消遣。 然而,身为西北督军事,他委实太忙碌,今天早走一个时辰,明天的事就得多耗两个时辰才能办完,军中文书幕僚已经抽调得差不多了,陈人又不能完全信任,实在是分身乏术。 他和皇帝相处这么久,自认为很了解皇帝了。此时细细一想,皇帝平时喜欢做什么? 好像就是找个榻歪着,不是喝茶吃东西,就是懒洋洋地叫人服侍捏脚捶背。再就是批奏折。去内阁听大臣聊天说话,转悠着把刚票拟的折子顺手批了。 往久远一点想,皇帝在潜邸时,好像在殿里摆了个戏台子?喜欢听戏?在山中行宫时,好像还弹了一晚上琵琶?吵得他半晚上没睡好。 在行宫整理文稿的谢茂算着时辰,想着小衣快回来了,就搁下笔吩咐:“准备热汤。” 明明衣飞石身强体健,大冬天都是一袭单衣,谢茂还是会在他进门时准备一碗热汤驱寒。 二人也算默契。 谢茂才撂下笔舒展筋骨,从书房回到憩室,门外就传来宫人给衣飞石施礼的声音。 “今儿回来得挺……” 谢茂一句话没说完,衣飞石就进来了。他不止一人进来,背后还跟着一个人。 那是一个长得很漂亮的少女,弯眉杏眼,脸如银盘,穿着葱绿色的袄子,颈间狐皮围脖毛绒绒地俏皮裹着,十六、七岁的年纪,正是嫩得掐出水的模样。 谢茂脸色当场就撂下了。 衣飞石连忙挥手让那少女退下,解释道:“陛下,这是臣在城中……” “给朕挑的戏子?” 谢茂重生了几辈子,哪样的美人没见过,哪样的戏子优伶没玩过? 这“少女”看着步履神态皆是女孩儿模样,刚进门,谢茂单看他肩骨就认出他本是男儿身。 这简直比衣飞石带个妇人进门,说要跟女人成亲还让他气愤!——莫名其妙给他送漂亮的小男孩儿,这是打的什么主意?嫌他缠得太紧,索求太苛,找个“兄弟”M.bowuCHIN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