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为什么还要活着呢?月儿一遍又一遍在心底问自己。 活着……活着,就还有希望。因为活着,她遇见了转机,遇见了韩江雪,遇见了这浑浊世道之中,那少有而洁白的美好。 月儿想了想:“袁兄也不必觉得惋惜。人各有命,你若真的对她有爱惜之意,便将这份爱,给予需要帮助的人吧。” 袁倚农点头:“是的,所以我愿意帮助每一个需要帮助的人,他们也是别人的兄弟姐妹。” 袁倚农说自己还留了一点妹妹当年玩过的玩具穿过的衣服,算是留一丝念想,问月儿想不想看一看。 月儿拒绝了。 前尘往事就此一笔勾销吧,该来的来该走的走,人总要往前看,就让“袁明月”成为一个念想,永远留在袁倚农心里吧。 临走时,月儿从袁倚农那里竟然问来了刘美玲家的住址,月儿喜出望外,一来她真的想刘美玲了,担心她家里的事情。二来她如今十分缺人手,急需一个踏实肯干的人在左右帮助自己。 刘美玲有学识,有见识,又踏实肯干,最主要的是对月儿一心一意,是难得好的人选了。 想到这,月儿便匆匆按照地址找寻了去。 然而弄堂逼仄,汽车已经无法靠近了。月儿只能下了车,徒步挨家挨户对着门牌号,终于在一堆恶臭熏天的垃圾堆后面,找到了自己要找的号码。 这根本算不得是一间房子吧,两个小二楼当中,用板子搭起来的小棚子,烟囱斜斜歪歪地从木板上方穿插出去。 这样的房子,在寒冷如斯的东北,该如何抵御寒冬? 月儿也终于明白刘美玲的家人为什么会如此体弱多病。饶是谁,也禁不住这般苦难困境啊。 门虚掩着,敲了几次也没人应,她便兀自进去了,月儿只是女人的身形,入房门都需要低头才行。 乍一进门,光线骤然变暗,月儿费了好大劲才让眼睛适应下来,看见了炕上躺着的,病恹恹的,甚至可以用“奄奄一息”来形容的妇人。 盖着脏兮兮的被子,怔楞地看着进了屋里来的月儿,半晌,都没有说出话来。 月儿开口问道:“请问,这是刘美玲的家么?” 带着满身药味的妇人缓慢地点了点头:“是。是美玲家。你找她有事?” “我是她的朋友,听闻伯母生病了,我想来看看您。” 那妇人仍旧看着呆讷,却起了身,面上艰难扯开笑意,拍了拍炕沿,“姑娘,坐。” “美玲呢?没在家?” “她学校忙,最近都没回来住。” “她在学校呢?” “是,学校呢。她们学校可好了,知道我身子骨不好,同学们便筹钱给她,让我治病。” 月儿昨天刚去了学校,又见到了邱瑾,听闻刘美玲根本没在学校里,更没听说什么筹措钱款的事情。 心中不免升腾起一个又一个的疑问来,可面对刘母脆弱的样子,月儿实在没忍心直接开口询问。 只和她寒暄了一会,问了问病情,又侧面打探起刘美玲已经四五天没回家住了,但给家中送来了不少钱。 刘美玲还有个弟弟,月儿想着刘母生病,总该有个人在家中照应,便问起来:“那弟弟呢?他也没在家?” 刘母看了一眼门外,神色也颇有些担忧,“早该回来了,早上出去给我抓药了,还没回来呢?” 月儿想着一个大小伙子,白日里能出什么事情,于是宽慰道:“伯母,放心吧,估计什么事耽搁了,一会就回来了。” 她看着这破旧不堪的简陋屋舍,想着刘美玲的学识,月儿心中是颇有些佩服的。即便如此辛苦,刘家都没有放弃一个女孩的学业。 无论如何,这个母亲都是伟大的。 在听了月儿的感慨之后,刘母欣慰地笑了:“我家那妮子,最让我省心了。从来都不招灾惹祸,还勤快。也是赶上这女校是个好地方,不需要交学费,我那妮子就一面上学,一面打工,供我治病,还能供她弟弟上学。” 月儿听到这,心下多少有些诧异了。她知道刘美玲是在打工的,教她法语不就是其中一项么?其中赚得的钱财若说是养活她自己,还说得过去。再养上这M.bOWucHiN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