月儿乘胜追击,决定赌一把,继续说道:“qu'est-ce qu'il arrive ici ” 整句话说得含混不清,为了句子连贯,发音并不十分标准,甚至她也不知道语法上有没有错误。 韩江雪坐在驾驶室上听了月儿的话,仔细过了遍脑子,才明白她说的是“这里发生了什么事”的意思。他十指紧攥,彻底为月儿捏了把汗。 他突然有点后悔,不应该为了试探她瞎写那个笔记本了。万一她说了什么不该说的,可就惨了。 不过无论如何,眼前的壮汉是不懂法语的。在月儿话音落下以后,他挠了挠头:“夫人,这里是中国,请您讲中文。” 月儿心中大喜,却面上故作鄙夷之色:“哎,法租界都雇佣了些什么人,连句法语都不会说,也为法国人做事?” 那警员脸色更难看了,可看着眼前女人傲慢的神色,愈发确定她来头不小。会说法语,保不齐和他的东家法国领馆有什么关系,他更加不敢轻举妄动了。 在这乱世,谁的傲慢不是因为有恃无恐呢? “夫人,法国人雇佣我们中国人做事,就是因为这里是中国,我们会说汉语,更方便。” “哦?”月儿眉毛一挑,“原来这里是中国呀。既然是中国,我中国人的车,为什么要接受法国警察的检查!” 月儿话语锵锵然,仍旧不失清媚,抬眼直视着那警员的眼睛。她知道,自己如今只有气势够强,才有逼退对方的可能性。 “夫人,例行检查,请您谅解。” “这里不是法租界,你无权检查我的车。当然,这也是你的工作,我也理解你。只是我家兄的脾性,我可就……”月儿身子前探,压低了声音,拉长音调,故作神秘,“你看,家兄现在可就有点不高兴了。” 警员顺着月儿手指的方向,看向了车内后排身着西装,身板笔挺的男人,眉宇间确实有着一丝愠怒。 事实上,那只是李副官对少夫人的担心。 “东北韩家人,不可能允许你一个小警员盘查的,”月儿气声耳语,厮磨着警员绷紧的神经,“我劝你在我家大少爷发火之前糊弄一下就过去了,何必惹所有人不开心呢?” “韩家?东北哪个韩家?”从小在天津卫长大的警员没去过东北,但如今时局如此,多少还是有所耳闻的。问一句,不过是确认一下自己的猜测。 月儿眉梢微微挑起,不紧不慢:“东北,还有几个韩家?” 语调悠悠转圜:“是你效力的法国人,亦或是德国人,总统府,都想拉拢的韩家……” 说实话,各国领馆对于东北韩家的态度,月儿是不明晰的。但东北是块大肥肉,她却是明白的。至于为什么会把韩家大少韩江海搬出来,月儿不过赌一把一直在国内生活,已经手握实权的韩江海更有震慑力罢了。 果然,警员脸上的表情松动了。 月儿乘胜追击,手指轻点了警员胸口的番号,“3726号警员,我,大少,韩家,都会记住你的。” 软硬兼施,警员无话可说,再执意搜查恐怕没有好果子吃,他为月儿拉开了车门:“那……夫人请上车吧,我看夫人也不像是有问题的。” 月儿回应给他一个优雅而又不失妩媚的笑容,轻盈上车,缓缓离开。 及至车子驶入城内,渐渐远离岗哨,月儿紧绷的神经才再一次松弛下来。她回头看去身后的黑洞洞一片,瘫在了车后座上。 “月儿,你做得很好。”韩江雪的夸赞是由衷的,尽管他刚刚的紧张程度绝不亚于月儿,也做好了随时冲出去保护她的准备,但此刻他的话轻描淡写,只剩下了赞叹。 月儿这才想起自己说法语的事情,赧然自愧,又想给自己找个合理的借口:“我……太紧张了,所以……发音不标准了……” 韩江雪怎能不知道月儿的逞强,又无意拆穿,继续开车,只是点头笑笑:“左右他又听不懂。只是你出门别和别人说‘对不起’就行了。” 月儿没听懂,眨着大眼睛看向前方。恰在后视镜中与韩江雪的视线交汇。 “哦,没什么别的意思。就是说……韩家的女人,不需要向任何人道歉。” 赶到韩家的时候,已然入夜。半个城都已经灯火阑珊,纸醉金迷后的城市终于就要归于它原本的沉寂,唯有韩家灯m.BOWUCHIN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