既然扮演起了三少奶奶的角色,做了这少帅夫人,便如同端了吃饭的家伙什,得对得起得来的这口吃食。 她不急不缓,毫无波澜地问道:“三少吩咐的差事,月儿定然竭力完成。只是不知道三少希望我明日穿什么衣服梳什么发髻,能配得上三少掷果盈车之风姿呢?” 韩江雪就是再没脑子,也能听出小娇妻口中的阴阳怪气。 于是绅士地微笑:“我说过了,你想干什么,便由着你。你想穿什么,也一样。” 少年人嘴上虽是不饶人,但心底还是明白,这不是什么大事,也没什么好怄气的。月儿送走了韩江雪,便赶紧把自己关在了房间内,回忆起在珊姐那里学过的西洋舞姿。 在跳舞这方面,月儿是没什么天赋的。她骨棒小,肉偏丰腴,打小学舞时候便比旁人吃力一些。 但正如珊姐所言,这丫头过分执拗,事事都得求个高下,于是偏不服输,到底成了“绝代芳华”里舞姿最为出众的姑娘。 月儿是有些庆幸珊姐在舞蹈训练上的超前意识的,倘若她此刻还只会些旧时古典舞,现在她定然是抓瞎的。 珊姐特地寻来过十里洋场鼎盛时期的舞女来为姑娘们培训,月儿极擅华尔兹,还会跳探戈,想来应付这舞会,是绰绰有余的。 但月儿还是有些紧张,毕竟这舞会,相当于她第一次以少帅夫人姿态亮相,她觉得好看不好看,不见得要给男人看,但一定要让自己心里舒坦。 她光着脚,在书房中放上长篇。闭上双眸,伴着乐曲优雅而自信地旋转,跳动。天地万物,无人能看见她,却又好似无一不在看着她。 最终,月儿选择了湖蓝色丝绒绸的旗袍,卷发挽在脑后,只留几缕碎发修饰了脸型。又画了得体的淡妆,早早地便等在了楼下。 月上柳梢头,天际刚刚擦黑,浮华都市的闪烁霓虹便早早地掩住了彩云与清月,纸醉金迷与白日里的苦难生活仿佛处于截然不同的两个天地。 月儿将手搭在韩江雪的掌心,优雅从容地从车子里下来。金风玉露一相逢,郎才女貌,在众人的簇拥下,其夺目程度胜得过这迤逦千里的耀眼灯光。 如何握手,如何点头,如何含笑,如何寒暄,这一切都在珊姐长期的培育下养成了骨子里的习惯。 不少上得了台面,能与韩江雪搭得上话的人,都不得不赞叹,娶妻当如此。 月儿能从他们的眼神中看到七分奉承,但也掺杂着几许由衷的感叹。无论如何,她此刻站在韩江雪身旁,是势均力敌的,虽然仍旧如佩玉文人扇类的物件,不过是身份尊贵的配件,但不得不承认,她是那块完美无瑕的和氏璧,无人能出其右。 副督军李博昌从旋转门后走了出来,远远地看见了少帅,便三步并作两步地凑上前,满脸的谄笑让褶子都堆到了一块。 “少帅能来,蓬荜生辉啊。” 身侧站着的,便是今日生日会的主角,李博昌的夫人,岁月已然在她的脸上印下了痕迹,但优雅与从容倒是可以补上这份遗憾。 月儿与她对视须臾,便觉得这是为被宠爱保护得极好的女人。 “夫人外交”相较于男人们的寒暄,功利性则少了些许。但月儿被女眷们簇拥在中央,夸赞声如流水,但她并不觉得有几分真心。倒是暗自较量的意味更浓了。 还没走进舞厅的大门,月儿便真真切切明白了什么叫做“应酬”。你喜欢与不喜欢,都要有的社交,便是应酬。 李夫人热情地将月儿从众女眷的围困中解救了出来,抱歉地低语:“我们进去吧。” 月儿正诚挚地点头,突然感觉身后一股力量猛地传来,踩着高跟鞋的她瞬间重心不稳,身体向前倾了过去。 月儿正懵着,一旁的李夫人倒是尖叫了一声,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。 韩江雪眼疾手快,回身向前竭力想将月儿揽在怀中。然而情势确实危急,韩江雪只拽住了月儿的小臂,让她没有全身着地,但一条腿还是跪在了地上。 几十双眼睛盯着呢,月儿第一反应是赶紧站起来。然而稍一着力,膝盖处便传来撕心裂肺的疼痛。她攥着韩江雪手腕的力度骤然增加,韩江雪也意识到了月儿的窘境。 他欺身向下,将小臂挡在月儿旗袍下围,在她耳畔似有似无地低语了声“别动”,便借力将她打横抱了起来。 月儿骤然间身体失重,始料未及的她差点惊呼出声,然而保持优雅的理智让她最终把所有惊愕咽回了肚子里,只轻轻用手肘m.bOWUCHIN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