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心里头有些不是滋味,便她如今尚且不是太孙妃,也实在对他关心太少了。 纳兰峥因此抄写佛经为父亲祈福之余,也常向弟弟问起太孙接待使节的情形,这才知,此番使节开道之下,竟还来了狄王庭的世子。 听闻那宫宴一场复又一场,湛明珩陪吃陪喝陪聊也便罢了,还得陪着狩猎,陪着逛街市,陪着观望大穆的大好河山…… 光用想的便知,皇太孙的脸必然能有多黑就有多黑了。 他自三月结业以来便专心政务,如此一来,做不了正经事不说,以他那性子,哪是耐得住陪人做这做那的。纳兰峥有心宽慰他几句,便主动写信与他,说笑问他近日可是酒足饭饱,酣畅淋漓了。 湛明珩立刻杀来一封洋洋洒洒的回信,入目皆是嚼的那麻烦世子的舌根。纳兰峥吓了一跳,真怕这信半道给人截了去,就此挑起了战火来。 当然,湛明珩吐苦水之余还不忘调侃她。信的末尾说,那没脸没皮的世子老爱与他勾肩搭背也便罢了,竟还有个挽人臂弯的习惯,不免叫街头巷尾人人侧目,他也因此惹上了断背之嫌,若不早些纳妃,怕就名声尽毁了! 纳兰峥笑倒在桌案,落笔却不接招,反劝他顾全大局,尽快纳妃,千万莫再等她这小女娃。 湛明珩见状更气得七窍都生烟,许是杀人的心都有了。 如是这般过了些天,传旨公公忽然造访魏国公府,说宫里头午时有场宴,临时点了四小姐到场。 这场宫宴是她早便听弟弟说起过的,算是此番使节进京的“收官之宴”。这最后二日,前一日由天子爷亲自设宴相请,次日则由太孙设私宴,皇室子弟陪同,再钦点几名够身份又品貌俱佳的文武官员及公侯伯一道替来使饯行。 父亲不在,魏国公府自然由弟弟为代,只是她却本不该去的。且听传旨公公的意思,湛明珩似乎并不希望她赴宴,只奈何对方世子瞧了宴名册后,临时添一笔点了她。 纳兰峥不免心生奇怪,对方如何就晓得魏国公府有她这四小姐,又为何偏点她入席呢? 宫宴设于午时,时辰倒足够了,她梳妆打扮一番才随公公入了宫,却是待到承乾宫下了轿撵,先碰上了位贵人。 那人一身蟒袍,玉冠束发,面容姣好,眼角点一颗不浓不淡的痣,正向她望过来。 纳兰峥一眼认出此人,紧步上前,垂了眼福身行礼道:“魏国公府纳兰峥见过硕王爷,王爷安康。”再向他身后随行的女眷也行礼,“王妃万福。” 湛远贺一弯嘴角,瞧着她道:“我道谁人如此丽质天成,原是纳兰小姐。既是在此碰上,莫不如与本王同路吧。” 他出言并不大规矩,奈何对方身份高,纳兰峥便心内不悦也不好表露,只将头垂得更低一些:“王爷说笑了,理当是王爷与王妃先行。”说罢伸手示意。 湛远贺看一眼她伸出的手:“纳兰小姐既以柔荑相引,本王亦盛情难却,便先行一步,还望你跟上了本王。” 纳兰峥皱了下眉头,正要言语,忽听一个浑厚而严肃的声音:“四弟年过而立,竟还如少时一般形骸放浪,目无规矩。此番是纳兰小姐大度,你若对旁人如此,且看人家是否笑我皇室子弟轻浮无度!” 湛远贺闻言回过头去,笑道:“我不过说笑罢了,皇兄何以这般认真?” 纳兰峥悄悄抬眼,便见有蟒服一角向这向趋近。她不过瞥见一双皂靴罢了,竟就被这十足迫人的气势惹得忍不住攥紧了袖口。 湛远贺称“皇兄”的,必然是豫王湛远邺了,再瞧他后边一个身位跟着的,不是姚疏桐又是谁。 纳兰峥再度福身行礼道:“见过豫王爷,豫王妃。王爷与王妃万福金安。” 湛远邺只是向她一点头,随即便看向湛远贺,那飞扬入鬓的眉稍稍挑起,阴沉道:“你对个小辈说这等玩笑,竟还有理可言?” 不等湛远贺回话,不远处又有人朗声笑道:“两位皇叔闹的什么别扭,可是我承乾宫招待不周了?” 来人说着便走到纳兰峥近旁,抓握了她的手,将她往自己身后一掩:“皇叔们倘使无事,先且入殿吧。” 湛远贺与湛远邺便与他寒暄几句,继而并肩往里走了。 待两人身影瞧不见,湛明珩才回身看纳兰峥:“跟我来。” 他神情异常肃穆,纳兰峥不知自己是否做错了什么,因而不敢言语,跟他到了书房才听他柔声道:“吓着了?” 她抬起头有些讶异:“我怎会吓着的?没有的事。不过以为方才做得不好,叫你生气了。” 湛明珩就笑起来:“你还有这般自省的时候?”说罢怕她误会,顿了顿又道,“你有什么做得不好的,他们哪个敢太岁头上动土,说你做得不好?” 他这是厚着脸皮,自称“太岁”的意思? 纳兰峥也被他逗笑了,完了嗔怪道:“那你严肃什么,一句话也不说,我哪能不误会。”m.BoWucHiN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