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隐户难绝,又有新生小儿人口减免之策。 人税收得也不多。 “商税可能是许多年前指定的?”松松垮垮,对商人和大商人都很友好,但对于朝廷来说,就不是那么友好了,“商税松垮。” 至于盐铁,不必说,中间肯定有层层盘剥,不然—— 就这?就这? 怎么可能。 陈延一连输出了自己的几个观点,姜尚书频频点头,显然是对于陈延的观察力很满意,“不错,这些都是原因。” “这也是大家众所周知的原因。” “周知,不可改?”陈延问。 姜定修:“牵一发而动全身,税田一事,天下读书人都在其中,难改之程度,可见一斑。” “而行商,我朝行商风气高,位高权重、一方大吏,谁不涉商?”纵然自己不去弄,家里也有旁支撑着。 所以商人和官场,也是息息相关的。 “陛下想过变法,但先前并不是时候。”姜定修淡淡道:“古语云变法强国,反过来说,只有强国才有基础变法。” 越大的变法,越需要君主有空前的威望、有民众的支持,这样他所设立的政策才有人拥戴、有人执行。 而且,得库里有钱有粮,这样也可以抵御探索变法过程中带来的损失。 陈延听着听着,道:“以此为标准,陛下岂不是快有了?” 他颔首,“确如此。” 作为天子近臣,他这短短几个字,已透出了一些风向,陈延没想到,平顺度过了一年,接下来很快就要狂风骤起。 变法。 “不过你也不必想太多。”姜定修把话绕回来,“你如今要做的事就是好好待在户部,将来谋外放。” “变法一事,非你能入局。” 陈延问:“为何?” “古往今来,凡变法者,人人皆难善终。”姜定修知道,改变需要人牺牲,但他绝不希望牺牲的是自己女儿的夫婿,“你身后无根基,即便站着帝王,也难维护己身。” “而且,你走的是权臣之路。” 权臣、变法,双死之路。 今日的谈天勾起了陈延对于变法的思考之心,他熟读历史,从前到后,知晓许多变法。 对应到今时之日,大名朝所遇之困境,在渺渺历史长河之中,曾有一位有识之士所提之变法能对应上大半。 灯火如豆,轻轻摇曳。 他静立于书房之中,执笔写下了张居正三个字,然后又把宣纸揉成一团,丢进了炭盆里。 新四个字跃然纸上‘一条鞭法’。 提笔、落笔,最后还是歇了笔。 要等等,这的确不是他此刻能沾染的东西。 抚平心绪,将去睡觉,发现茵茵已经睡着了,雪花飘飘,她已有五个月的身孕了,大抵是动得多,茵茵并不太显怀,肚子小小一个。 古大夫诊疗的时候曾令茵茵多饮鸡汤,补充营养,陈延不管让她吃太多,凡事适量即可。 在床边站了一会儿,怕自己掀开被子,把身上的冷意带入被窝之中,陈延很快去了隔壁休息。 旦日,休朝在即,陈延在户部忽然收到了来自陛下的宣旨。 陈延料想,应该是程瑞那边上贡了白银百万,陛下有点开心,想叫他过去下下棋,唠唠嗑。 一切果然也同他预料的一样,陛下同他打了个招呼,便挂着笑叫他坐,今日下棋都下得随意,看那本赏银册,也是笔笔进账。 黑子落盘,发出清脆的声响,屋内龙涎香袅袅入鼻。 天子言:“朕未曾想,小小一桩生意,竟如此挣钱,爱卿所言非虚,这富人的钱,果真好赚。” 陈延打哈哈笑了笑,“毕竟,钱少就会精打细算。” 天子呵呵笑了两声。 尔后,便是沉默的下棋时间,陈延觉得有些奇怪,毕竟在下棋的时候,天子其实是个多话的人,他忍不住抬头瞥了一眼,明亮的日光下,天子头微低,手执棋子,迟迟不下。 陈延顿了一会儿,才开口,语带调侃:“什么时候陛下同臣下棋,还要思索了?” “哒。” “朕并非在思索棋。” 陈延:? “爱卿可看过今户部清账后国库的余银?” 陈延忽有所觉。 “不过百万而已。” 他开口,像是自语,“我朝沃土千万,但国库依旧如此空虚,连年结余不过百万而已,程瑞行商,不过一年多半。” “国库空虚至此,而世家、豪商,消遣、赏玩,便可洒金一般花出这近百万白银。” 哒。 他落最后一子,语带疑惑,“朕很好奇,此银,从何而来。”m.bOWUCHiN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