宫殿内的宫人们出出进进,伴随着水声,朦胧雾气在粉彩四季菱纹屏后弥漫升腾起来。美人的脸就隐在水雾里,皎皎而娇。 试了试洗沐的水温,阿栀就让那些还守在旁服侍的宫女们都退下。 “公主,我来为你宽衣。”阿栀说着。 她小心地将宁妍旎头上发簪取下。 水的热雾氤氲着窸窸窣窣除衣裙的轻响,再卸去了遮身之物,清媚的绰态身子就慢慢入了水。 置身在这片温热之中,面上冷意消散。掬了几把热水淋泼,宁妍旎的神思才慢慢缓和过来。 “公主,再喝点祛寒的压一压。”阿棠从殿外回来,将殿门关上,捧着热茶汤绕过屏风而来。 承禧宫内的宫人们都是由内侍省的人重新调配过来的,只有阿栀和阿棠是原先温府留下来的旧人。 阿栀比阿棠年长些,已经是可以婚嫁的年岁,但是自家呵着的小姐还在宫中,阿栀说什么也不愿意离开她。 阿棠也是自小就在温府养大,虽然不比阿栀能拿点主意,但是也算手巧机灵。 宁妍旎听着阿棠的话,睁眼接过茶汤。碗底是淡黄的姜丝,还有一层薄薄的赤砂糖,味感甘暖。 “公主,再喝一碗姜汤罢。”看到宁妍旎喝完,阿棠接过空碗。 今日宁妍旎起寝后去了言德殿,阿栀陪着宁妍旎,她则跑去找了太子。这一趟回来,听着阿栀大概说了情况,阿棠更是心惊得不行。 看宁妍旎摇了摇头,她只能将汤碗放到一旁,卷袖帮宁妍旎按下肩颈。 “没事,我现在已经好多了。”宁妍旎轻声说着,就是今日又差了太子一个人情。 真要细较起来,今天她也差了她那个四皇兄的人情。想起宁子韫那闲散的模样,估摸也是个纨绔不学的,抄十遍的《圣祖庭训》为难他了。 “阿棠,你等下去送个炖汤给四皇兄。”宁妍旎嘱咐着。 虽然宁子韫帮不到她们什么,但是这次他也是因她才受累的。 宁妍旎实在心疲得很,她为什么总是如此累人累己。到了今日,她还心挂着温府,继续问着阿棠,“泽哥儿和细细他们现在可好,可有别的什么消息?” “午后是有消息来的。”阿棠仔细地答着话。信来的时候,宁妍旎正在言德殿,是故她都来不及和宁妍旎说。 “他们都好。信中说了温府的钱庄已悉数还清亏欠的银账。太子也重新帮他们寻了夫子,他们说会乖会听夫子教诲的,公主不必为他们挂心。” 泽哥儿和细细都是温府旁支一系的孩子,大的也不过八岁。 偌大的温氏,谁能想到有这么荒败的一日。温府哭天抢地的那日,她不堪的那日。 宁妍旎闭上眸,还能想起那扶桑刀抽出的声响。 当年温府的大人们现在都不在了,若是宁妍旎不管这孩子,那温府就真的后继无人了。只是这一管,便是在太子的翼护下,又是欠下了太子人情。 千金易赔,人情难还,更遑论她们现在很多时候都太需要太子相帮了。 如若要还人情,现在的她还能拿什么去还。 宁妍旎转眸看着一直握在她手上的东西,那是太子伸手扶她时悄然塞在她手上的,一枚衔珠桃形红珊瑚耳珰。 那是她的耳珰。 太子是在提醒她。 看着耳珰,她想起那日下午,大约也是M.bOwucHIn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