北舟咳完,摆手让她过来坐:“你来, 随我回府,今日就歇在我那里吧, 我有话跟你说。” 南柳连忙把蓑衣脱了放车外,自己收拾干净了才挨着北舟坐下来:“北舟,你……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?” “我知道你肯定心有愧意, 会到侯府找他。” 北舟看南柳的眼神像看不懂事的封泽一样:“我现在都不知道你心里想什么,对人对事都是什么感觉了……不好,不好,你看这才几天,没我管教,你就失心疯了。母皇今天肯定被你气到了,婚旨都下了,你若是不去跪,不逼母皇,她能这么快给你下旨吗?这是要杀杀你的痴气……这次……这次连父君都不想管你了。” 南柳这会儿才回过味儿来,突然发觉是自己自作自受,想明白后更是委屈,拽着北舟袖子,抽抽搭搭哭了起来。 北舟跟哄孩子一样,轻声哄着她:“你总要长大的……跟我回去,你好好歇一晚。南柳啊……真傻,你做决定之前问问我,我能不帮你吗?唉……何必要如此,你看,到现在这个局面,其他事小,让母皇对你失望误解事大。” 在他身边,南柳才会试着说出内心真的想法:“可我不想……” “不想当储君?不想长大吗?”北舟吃吃笑起来,很是开心的样子,拽过自己的袖子,跟她说,“可我不能一直带孩子呀,你别犯懒,你只是不想做,不想承担,我都知道的。但是,南柳,以前是有我顶着,你可以迷茫,可以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,也有大把时间找你想做的事,找不到也没关系,重担我挑着,你是自由的。但哥哥现在撑不了了,母皇和父君也都不是盛年,你总要帮他们分担些愁。现在,朝局虽稳,但母皇改朝换代毕竟才二十年,冯党和神风教死灰复燃后燎原,烧到十三州各地也是有可能的。以后,我们这封姓江山能寿多久,靠的是你,以及以后的封泽……你若做不好,那今后只能坐在龙椅上面对不停歇的风雨雷鸣了。南柳啊南柳,你想让我妻女,我的父母以后都活在风雨飘摇中,无法享太平盛世吗?” 北舟的话似千钧压上心尖,南柳呆望着前方,眼神涣散,沉默了好久,才喃喃道:“北舟……为什么封泽才四岁,她要再长些,哪怕八岁也好,八岁……八岁就能立储了……我给她当辅政,我一心一意辅佐她,到时候就算重担压肩我也不会逃避,起码……我不用为了皇位安稳和不喜欢的人大婚,负了我喜欢的人。” “又打我女儿主意。”北舟闲闲瞥她一眼,换了个手,让她拽着另一只袖子安神,淡淡道,“现在让封泽那么小的毛孩子当储君,不就是说我朝无人了吗?你若让我女儿出面,神风教的那些人一定高兴坏了,肯定认为你不成气候,才会让封泽四岁接储位。南柳,你可知,母皇为何这么着急让你大婚?” 南柳回神,乖觉地点头:“我知道。北三州这些天一直有消息传到昭阳京,我看了母皇案上的呈报,说北三州的神风教教徒,有数的,已有五万之众,他们现在想拥立神风教的一个什么真昭王之子当皇帝,在北旧都自立为王。我知道母皇现在其实很着急,所以她想拿我的婚事安民心,也让傅家与我封氏共荣辱,北三州军权此时不能出半点马虎……” 这不是很明白嘛,北舟笑眯眯的点头,又问她:“你知道,若是全线开战,就我们现在国库的银子,能撑多久吗?” “九军用度可撑……半年。”南柳说完,又抢着补充,“可是不能这么算,历朝历代要是全线开战都不会宽裕……” 北舟只是摇头:“我只是让你知道,我朝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。不战就能解决问题,是最好的办法。长线无战,可这些年,小战何时停过?明月舅舅三年多没回京了,南柳,你应该知道,母皇并不是因气你才下的婚旨……这时候,你不能成为变数。我身体垮了,你的婚事就不是小事……” 南柳小声应道:“我知道。” “那你知道,朝中还有多少想与神风教分一杯羹的旧党吗?” 北舟的这句话惊到了南柳:“朝中竟然还有旧党?!” M.bOwuChiN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