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带‘门’字不一定是门,大前门是香烟牌子,快门是照相机用的,迎宾门也许是个……村子啊。” 肥唐想说什么,但细细一想,还真是这感觉。 这村子,可以自行排列组合,像是有机关齿轮带动,需要工程队定期修缮维护,晚上出现,是“开门”,白天消失,是“关门”,往黑石城去,不经过那个村子,就到处都是水打墙,走投无“门”,确实是扼守去往黑石城通道的唯一“门户”…… 叶流西忽然想到什么:“昨晚上我们绕过它,住进工棚,它自己飘过来了,确实是挺‘迎宾’的。” 原来“迎宾”两个字不是修饰词,是动词。 一扇自己迎宾的门。 丁柳噗嗤一声笑出来:“然后我东哥说,咱别理它,让它自己敲门——东哥,你可伤了人家门的感情了。” 肥唐接下去:“门说,这些人这个矫情劲,我都送上门了,连个招呼都不出来打,走,老子不干了,老子要投河。” 昌东苦笑,这确实是他的主意。 他沉吟了一下:“但是……那些人和声响是怎么回事?还有烧好的饭菜,还在冒热气,不可能也是修缮工程的一部分吧?” 肥唐觉得他也操心太多了:“东哥,地图上都标了,说明人家是官方的,咱等它开门不就结了嘛。” —— 开门估计要到晚上。 难得忽然多出半天的闲暇,天气也不错,时近初冬,典型的早晚冷,但白天如果出太阳,会尤其舒服和暖和,适合一切室外活动。 中午搭灶起锅,像模像样吃了一顿。 吃完饭,丁柳拉人打牌斗地主,只昌东没参加,他不大喜欢玩太闹的游戏,叶流西也为他开脱:“放老艺术家走吧,让他刻皮影去。” 昌东在一片哄笑中走回车边,把皮影戏箱搬下来,打开盖子——皮影容易发霉,要时不时见个光。 那些个色彩斑斓的皮影人,一个个插出来,在阳光下熠熠生辉,吸引得镇山河一阵流连——但两分钟不到,它就跑去看丁柳她们打牌了。 昌东拿出画册,翻到最近一页,才发现给叶流西画过的挎刀腰带还没有做,他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叶流西,把这一页折角,提醒自己不要忘记,然后新起一页起稿。 那头牌况激烈,三轮一过,叶流西居然被赶出局了。 丁柳嚷嚷:“我最讨厌打牌不专心的人了,西姐,心呢?眼呢?你一边看我东哥一边出牌,你这样尊重牌吗?走走走。” 叶流西把牌一甩,拍拍屁股起来:“走就走。” 正中下怀呢。 她走到昌东身边坐下,歪头看他画稿,她现在不找茬,昌东反而不习惯,心念一动,手下微带,把人脸画成了个包子。 果然,她马上说话了:“这个不对。” 昌东说:“不对吗?” “你什么审美,上下要协调啊,哪有脸这么大的。” 她拈了橡皮在手上,刷刷几下子把走线给擦了:“再来。” 昌东老老实实继续,过了会,胳膊又一长一短了。 叶流西又说他:“最基本的对称都不会了吗,你这个人真是,专业技术退步这么快,还金刀奖,再不奋起直追,铁刀都没你份了。” 她又越俎代庖去擦,擦到一半时,忽然反应过来,仰起头看他,一侧的头发被阳光镀得金黄:“昌东,故意的吧?” 昌东点头:“是啊。” “为什么?” 昌东说:“因为你最好看的时候,是有点得意,想笑又忍着,嘴角微翘,还咬住下唇……” 但人生哪有那么多小得意,不过是他配合她。 她的几次三番小得意,都是他眼里别致风景。 日光明亮,他的眸光却渐渐深到厚重粘稠,叶流西气息有点乱,忽然觉得,连空气的温度都上来了,烫她的耳根面颊。 她把橡皮扔回给他,拿手扇着风站起来。 还是高处的空气好一点。 —— 太阳还没落山,肥唐和丁柳就已经轮番守着望远镜了,高深一声不吭地收拾东西,一样样装车,他不大会讲话,所以尽量多做事。 叶流西无意间瞥到他,心念一动,叫他:“高深,过来,我有话跟你说。” 高深一愣,叶流西已经往一边走了,他犹豫了一下,抬脚跟了上去,丁柳听见动静,想不理会,但最终没忍住,回了下头。 西姐跟高深,风牛马不相及的两个人,有什么话好讲嘛,真是的。 叶流西走得尽量远,然后停步,高深有点拘束,站得离她至少两米,措辞也客气:“西……小姐,你有什么事?” 他不自m.BOwUcHiN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