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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6节


眼睛瞎了,比从前更多了一种玩世的态度,让人看不出他对此有一星半点的在乎,强大到了无懈可击的程度,可仝则知道不是的,这人不过是太会装样而已。

    他想,用不着试探,就是换你,拿我的命换你的命,你偷着乐去吧。

    可说出口,味道就变了,“还是怕,这辈子没让人拿枪指过呢,吓得腿都软了,要我拿多少钱换都行。三爷还满不在乎,真伤人心,我当时差点以为你打算放弃了,反正我只是个半路跟过来的无名小卒。”

    无名小卒四个字咬得格外重,裴谨听得眉心一跳,这是在变着法撒娇吗?还学会拿话戳他的肺管子了?

    他可不会为一个无名小卒塌湿一整片后背,那时候他甚至想过放虎归山,只要能保住仝则的命,他在所不惜。平生头一次觉得自己十足无能,连被人算计那会儿都没这么气馁过。说到底,是他先招惹的仝则,可自从跟了他,仝则就没过什么安稳日子,他这干的都是什么事呢?!

    能演又能贫的裴侯忽然沉默不语,接不上话了。

    仝则看他神色,猜测自己说重了,何必呢,他其实一点不介意那四个字,何况别说是他,就算任何一个亲卫遇险,裴谨都会尽全力去营救。

    正预备化解尴尬,却见裴谨眨了眨眼,伸手抚上他的额头,带了点类似长辈宽慰晚辈的劲头,满脸慈爱的说道,“睡吧,接茬梦,就能梦见我英勇救人的一幕了。”

    仝则没脾气的笑了下,真想问他演的累不累?直觉裴谨似乎想要抽出手,忙又一把按住,声调委委屈屈的道,“吓得睡不着,三爷陪陪我,行么?”

    这家伙什么时候练就了一身磨人功夫?裴谨搜肠刮肚想了一会儿,没回忆出结果。

    于是在耽搁的片刻间,已然错过了花言巧语拒绝的好时机。

    仝则节操全弃,双手齐上拽住裴谨那条胳膊,“又不是没在一个炕上睡过,我睡品好,三爷知道的。”

    知道……还会给人盖被子,会偷偷看他睡得实不实,会对着他的睡相研究好久,也不知在琢磨些什么,成天见,难道还能从他脸上看出花来不成?

    倒是他好久没看过小裁缝的模样了,想想确实有点怀念,现在人在身边,样子在他心里,长夜漫漫的,要不就彼此满足一回得了。

    裴谨甩掉外衣,上了榻,觉得仝则特别乖顺的往里挪,可榻不比床,并没那么大地方,凭空让出一大片空间,他直觉仝则的胳膊都该紧紧贴在榻沿上了。

    裴谨没多话,只牵着他的手把人往自己身边扽了扽,“我挺苗条的,占不了多大地方。”顿了顿又说,“你这是在家憋得时间太长,前些日子忙着收拾行署那群人,招兵练兵,和俄国人签边贸协订,管朝廷要修铁路的钱,事赶事,一时没顾得上你,明天就带你出门转转。”

    这话倒是不虚,仝则在家养伤期间,裴谨一刻也没耽搁,先派人把符春花往京里一送,顺势把张迁一干人等全抖落了出来。

    没人想到裴谨居然选择“蛮干”,以千金之躯深入贼窝,连个替身都不带找,仅用几十人就挑了号称千人的大青山,还活捉下一个证人。

    京里的家伙全傻眼了,曹薰果断放弃废物点心姻亲,忙着撇清干系,顺带大肆吹捧起裴侯实乃孤胆英雄,为民除害值得朝廷隆重褒奖。

    逮住褒奖两个字,裴谨半点没客气,二话不说立刻开始漫天要价。

    符春花不光是曹薰的软肋,也是投放在俄国贵族间的一枚小型炸弹,能炸开不大不小的一滩水花。那位指望搞垮裴谨的亚历山大事发后被打发回了克山老家,毛子的亲燕派由此冒头,裴谨借机派人和他们谈边贸协议,双方承诺两年之内将一条跨国铁路建好,日后俄国人的货物便可以从牡丹江源源不断进入内地。

    把边境小城镇打造成贸易货运集散地,对当地百姓自然是好消息。加上裴谨不用造舆论,大青山剿匪记已经被编成话本在坊间茶馆演绎,官府多年不作为,裴侯来了没多久却能成功剿匪,在老百姓眼里,这才是实打实的功绩。

    剿匪队伍从五十一路减少,恨不得被展开成了十几个,裴侯亲兵如同天将M.BoWUchinA.CoM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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