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索性便不与他说了。好在他来铺子上的时候不多,到了这里坐的时间也都不长,每回给他伺候上茶水吃食就成,旁的不必管他。 韩肃也不需人管自己,每次来铺子上呆两盏茶的功夫就走。瞧着苏一无事,便算放心。之于别的,他一点儿掺和的心思也没有。譬如,这沈三明明是沈家三小姐,那回他带着侍卫到苏家门上要房子时见过。照理说是仇人,不知这会儿怎么与苏一又亲成这般,且来了铺子上做事。又譬如,这陶老板家有个儿子,这些日子竟没瞧见这铺子里有过旁的男伙计。 然陶师傅不知韩肃这三五日就上门瞅一趟是为什么,苏一心里却约莫知道。王爷走前与她交代过,说是吩咐了韩肃,有什么事尽可以找他。她这会儿倒是没什么事,难为这侍卫总管却这么尽心。她偶或得了空,便与他说:“您也不必这么常常过来,我有事到王府上寻您去就是。您若是不在府上的,大人的宅子我也去过,仍找得到。” 听苏一这么说,他便回一句,“怕你瞧咱们生分,不愿去麻烦。倘或姑娘过得不顺遂,王爷回来也得查我们的后章儿。” 苏一笑,“早前大人带了侍卫帮咱们讨房子那回,回去的路上说,我有事到府上谁都能找,我就不与你们生分了。这会儿既是王爷搁下的吩咐,我自然不会客气。您瞧我这一天天的只管打首饰,能有什么烦心事儿?倘或哪一日背运真遇上了,我一定找您去。这会儿没事,却劳烦您没事儿就要过来,心里过不去。您若再是不放心的,府上的小厮日日给我赶车,你从他口里问问也成。” 韩肃听她这话说得在理,又想着自己常常过来恐扰了人做生意,索性也就应下了。每日间便从那为苏一赶车的小厮口里套问,没什么事儿自当放心。 而自王爷走后,苏一确实也没什么事儿。平日间早起上铺子,路上带个沈曼柔,白日里便在铺子上打首饰。心里暗暗掰数日子,计算着王爷走了多久。 她没去过京城,不知京城离渭州到底有多远,也不知这行途上要经历多少地方。沈曼柔老家在京城,听她说要是慢慢悠悠地阖家搬迁,那得走上两个多月。像王爷这么快马加鞭的走法,至少得一个半月。路上若再遇上些磕绊事儿,也得两月。他这会儿又是到京城接待北契使臣的,总要在京中呆些日子。满打满算,起码得五个月的时间。 苏一掰着手指头算,五个月足有小半年,等他回来,都该是十一月隆冬了。时间太长,也不知这些日子下来会不会发生点什么。世事难料,不在一处总要额外担心上许多。况他们是未定下的,恐王爷再遇见别个顺心的,带了回来,就把她撂开手了。 然这些都是混想,没个章法。大抵情愫懵懂的时候都这样儿,心里也没什么安定。天长地久的话不敢信,日日甜着一颗心,却也时时吊着。 七月流水,仲夏暑假渐消,八月柳叶儿卷黄,也便入了秋。 往常的秋闱便在这个时节,州界自己举行考试。州学里的生员都可参加,也都指着这个中个举人,或得个一官半职,或再往京城去参加来年的会试。倘或中了进士,更是光宗耀祖。那榜下捉婿的事儿也多,若叫哪个家底厚重的官家瞧上了,做个女婿,一辈子荣华富贵都可瞧见。 这事儿不是秀才的不做眼红,只戳周安良的心窝子。他若不是遭了这祸,这会儿也得在那考场上坐着。便是以他的才学,中举大是没有问题的。这会儿不过干瞧着旁人去考试,自己在家生闷发霉。摔了锅铲,砸些盘碟,不解气又到自己房里折腾一番。气是顺不了的,哼哼地斜身靠着床架子等沈曼柔回来。 沈曼柔回来了,他便从床上仰身起来,指派她做饭去,嘴上絮叨,“没见谁家媳妇像你这般,家里的事一概不顾,日日往人铺子上跑去。别人家娶媳妇是伺候男人公婆,合着咱们家娶了个姑奶奶。你不是在陶家铺子上赚钱么,也没见你拿了一文钱回来。钱呢?今儿你不交出来甭想好过!” 沈曼柔瞧着屋里一片狼藉,衣衫裤褂扔得到处都是,尽数是她柜子里叠好的那些。还有她那早已没什么首饰的妆奁,岔口躺在地上。这是发的什么疯,她瞧不出来也懒得猜去。横竖他不高兴了,总能找到由头跟她撒气。 沈曼柔闷头不出声,弯腰去拾掇那些个凌乱的东西。都是她的,指望不上别人收拾。却是手刚碰上妆奁,就叫周安良上来一脚踢了个飞起,撞在隔断门框上,震得珠帘子一阵脆响。他又骂,“我上辈子造了什么冤孽娶了你,弄得自个儿人不像人,鬼不像鬼,家不像家!平白招人笑话,出去也抬不起头来!”M.BoWUcHin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