直到一半,就叫王爷侧身过来压上手臂一把抱怀里了。她忽缩紧了身子,羞意浮了一脸,忽又听他在她耳边说:“睡过就想走了么?” 天地良心啊——苏一抬手盖住自己的脸,她可真没想睡他。脑子里回想着睡着之前的事情,想起来她明明是一个人在床上的。她慢慢又滑下手来,仰面盯着头顶的轻罗素帐,悠悠道:“不是王爷自己爬上来的么?” 王爷睁开眼来,唇就在她耳畔。说话气息微烫,全扑在她耳朵上,叫人心生荡漾之意。他偏说不是,“你再想想。” 苏一微微往里挪身子,避开他。若不避开,也不知要发生些什么事来。凝思想了一下,也没想出什么来。她睡觉一向老实,也不能梦游将他擒上床吧。说不清了,那便不说了,只道:“时候不早了,我得回去干活了。再不回去,师父要扣我的工钱。工钱被扣没了,饭也没得吃了……” 七零八碎地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,挪到床边上,靠着雕花架子板忙坐起身子来。看着他又是要起来的,苏一瞧准了时机,连忙跨过他爬下床来,弯腰拾了绣花鞋下了脚榻。这会儿松了口气,她手里便提着自己的鞋,回头说:“王爷,我得走了,不走不成了。今日又麻烦您了,赶明儿我再来赔罪。”说罢也不给他反应的时间,转身就跑出正房去了。 到门外撂下手里的鞋,正弯腰去穿,便觉得院里呆着的几个丫鬟都在盯着她看。那目光不需对上去,也能品出其中的意味来。这会儿不能久呆了,也顾不上这些,忙穿上鞋自个儿出院子,往前头去了。这会儿她对王府也算熟,自找得到出二门再到角门的路。一路上行色匆匆,任是瞧见谁也不打招呼。 陶家金银铺下晌稍显冷清,与王爷常来铺子上的时候不能比。上门几个客人,招呼也是清闲事儿。沈曼柔这会儿坐在交椅上打着锈牡丹纹团扇,其下靛青穗子一曳一曳地动。想着苏一走了也有些时候了,不知多久回来。想罢了搁下扇子去门前给鸟儿添水喂食,再张望一番。 苏一不在铺子里,她和陶师傅的话便不多。两人是从来没交情的,又是男女有别。虽陶师傅能给她当爹,到底不是亲戚,寻常对待罢了。她不能像苏一那样与他亲近,过分了少不得要叫人说闲话。传到周家那几个的耳朵里,便没安宁日子过。 喂罢了鸟,她正要转身往铺子里去,便听到一声“沈三”。知道是苏一回来了,她便停下步子,回身来瞧,正见得苏一风风火火地过来,上了阶矶只顾大喘气,说:“可算回来了。” “怎么了?这副形容?”沈曼柔与她一道儿往铺子里去,到交椅边要给她斟茶吃。 苏一这会儿可不敢吃茶了,吃出心病来了。再醉一回,那才叫丢脸,连道儿也走不动了,什么都得旁人看顾。她冲沈曼柔摆手,“没什么事,耽搁了这么久,误了不少事,便跑着回来了。今日铺子上生意多吗?怎么瞧着越发冷清了。” 沈曼柔点头,陶师傅在那边干活,忽接话说:“招财的不来了,自然是冷清了。这会儿还好些,不过多少日子,还得回到往常那样儿。不过也好,手里存的这些单子可慢慢做来。往后歇铺子也早些,叫你回家陪太公。” 苏一缓了缓气息,往自己桌边去,“这也没办法,咱不能指着人王爷赚一辈子的钱。人家爱来就来,不爱来也不能强求。人帮咱们赚了那么几个月,够仗义了。这会儿铺子名声也更大了些,往后也不会差。” 理是这理,然人总是贪心不足的,谁还能嫌家里银子多?陶师傅不说这一宗,又扯了闲话问苏一,“今儿去王府上看戏,如何?据说戏班子是费足了心思凑的,听起来怎么样?” 戏班子倒是次要了,今儿去王府上真是受足了刺激。可那些叫人脸红的是不能说的,她自顾埋着头,回陶师傅的话,“好是好,只是那些个女孩子心术不正。瞧着个个花容月貌,都往王爷身上动歪脑筋,我一眼就瞧出来了。一个个儿都是想给人做妾的,不招人待见。” 陶师傅一锤砸了个震天响,又叮叮当当细敲起来,“你不待见那是因为她们想给王爷做妾,要是给你旁人做妾你也不管了。这事儿说起来才正常,她们一辈子叫人买来卖去,有什么好?王府不比别处,王府上的妾还称一声庶妃呢,谁不爱削尖了脑袋往里钻?” 苏一哼哼两声,没接这话儿。倒是沈曼柔过来她这处,接着这话问:“那那些女孩子呢?这会儿还留在王府上?”M.bowUchiN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