睫投下两团疲惫的阴影,乌发汗湿,贴在颈侧,蜿蜒如水草。 慕容檀此刻餍足不已,自身后将她整个圈在怀里,一下一下抚着,既得意,又温柔。 怪道食髓知味,如今他看身边这块疙瘩,真是越看越顺眼,恨不得一口将她吞进肚里去。 一夜雨露,二人头一遭交缠而眠。 …… 第二日清早,慕容檀方起身,便逮着孙嬷嬷问:“药呢?快送来给王妃喝下。” 孙嬷嬷心头的巨石总算落下,笑得双目眯起,也不顾宋之拂通红的面颊,躬身道:“就来就来。” 慕容檀一刻也不放松,直至药送来,如昨夜一般亲自望着她皱着眉一滴不剩喝下方满意的踏出寝殿,往外廷去。今日冯显启程回金陵,他须得亲自相送。 宋之拂只觉浑身酸软无力,却不得不撑起疲惫的身躯,强打精神梳洗装扮。 她不但得往西侧院徐夫人处请安,还得陪同这母女二人出府上香。 也不知徐夫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,昨日竟派陈嬷嬷来邀她今日同去云济寺,替慕容檀上香祈福。 云济寺位于北平西郊翠微山,乃一座百年古刹,因寺中供有佛陀舍利一枚,素来香火极旺。只是距离燕王府稍远,一来一去得近两个时辰,照徐夫人的意思,还需在寺中住上一宿,第二日清早再回府。 孙嬷嬷伴着她用完早膳,收拾些衣物,便与她一道往徐夫人处去。 也不知是否因慕容檀不在,杜海月无礼的态度变本加厉,时不时嘲讽她苍白孱弱,徐夫人仍是面上温和,却纵着女儿的出言不逊,丝毫不管。 宋之拂原也不愿同杜海月争,加上今日体乏,只恹恹任她奚落,待一启程,便钻进自己马车中,两眼一闭,补起眠来。 行在前头的另一辆马车内,杜海月百无聊赖,不满的质问:“母亲,咱们往云济寺上香,为何还得带上那个女人?当真扫兴。” 徐夫人望着女儿,却是一副恨恨的无奈模样:“你这傻孩子,喜怒如此藏不住,为娘的若不替你谋算好,你往后可如何是好?” 她邀郑氏同往,自然有别的打算。只她这个女儿是个藏不住事的,自然不能告知。 杜海月撇嘴不屑道:“母亲哪里是替女儿打算了?还不是一喜为了兄长。” 徐夫人忽然低喝:“住口!休提此事,你懂什么?你兄长若无爵可袭,咱们杜家的荣华便算到头了!凭你什么皇亲国戚,没有爵位,那便是一文不值!到时你还怎么嫁檀儿?” 杜海月讷讷,心知母亲说得不错,可一想起如今被旁人捷足先登,又气不打一处来,伸手便将手中茶盅自车中重重丢出。 那茶杯落在宽阔道边,发出清脆的碎裂声,七零八落的碎片滚出,最后停在一双皂靴前。 靴子的主人乃一十七八岁的年轻男子,正是才从蒙古出逃至燕地的新汗哈尔楚克。只见他一身毫不起眼的靛色圆领长袍,身形雄健,体魄宽阔,面目虽还有少年气,眉眼间却自透着一股摄人的虎狼之气,令人不由敬而远之。 他双眸微眯,望着这一支稍显张扬的队伍,默默上马,悄然跟上。 …… 许久,马车方驶出城区,入郊外山道。 云济寺建于翠微山山腰处,马车无法再行。徐夫人为表诚心,便亲自步行而上。 这却苦了宋之拂,本便身子孱弱,还须忍着酷暑,踏过上百级台阶,直行得她面色泛白,浑身无力,摇摇欲坠。 躲在暗处的哈尔楚克始终紧盯着这一行人。 他入北平数日,日夜打听慕容檀动向,欲避开耳目密会,却苦寻不得。今日好容易打听到,燕王妃将出行,这才暗中跟随,预备伺机混入。 然那车中女子才掀帘而出时,却令他呆楞了片刻。 蒙古人自来爱丰满健阔,m.boWUCHin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