。” 沈澜略一思忖便明白了,裴俭于北方理事,裴慎便坐镇南方,梳理完毕后方才北归。 她想明白了却也不曾松口气,只是静静坐了一会儿,望着幽幽烛火发呆。 裴慎往日里见她发呆,倒也不觉如何。可如今见她神色怔忡,神志仿佛抽离一般,便忍不住心惊肉跳。 “沈澜!”裴慎加重声音唤了她一声。 沈澜骤然惊醒,抬眼竟见烛火之下,裴慎神色间隐隐有几分焦躁,惹得她颇为诧异。 这人素来沉静,喜怒鲜少形于色,怎会有此等心焦之态?只是沈澜转念一想,与她何干呢? 沈澜敛了诧异,开口道:“既然你一年后方才回京,那便等你回京前来一趟湖广,接了潮生走罢。”早在前几日祭奠绿珠之前她便想好了,要让裴慎带走潮生。 裴慎再难掩惊诧:“你说什么?” 沈澜深呼吸一口气,竭力压制着心头酸涩:“我说,让你带潮生走。” 第107章 说出这句话时, 沈澜心中沉恸, 几欲落泪。 见她眼眶倏忽发红,裴慎原本惊怒的心便先软了一半:“你怎会起了这般念头?” 沈澜笑着摇了摇头, 她面上在笑, 声音却已渐渐哽咽起来:“七夕之前你问潮生,想不想当太子,你说潮生不曾回答。我便知道, 他是想的。” “七夕、中元那两日你带着潮生出去玩, 潮生很是高兴。” 说到这里, 她怔怔望着裴慎,神思飘渺, 喃喃道:“或许跟着你,对于潮生而言, 是个更好的选择。” 裴慎见她这般, 只觉怒意攻心,偏生又惊惧不已, 只伸手攥住沈澜的手腕:“你莫要胡言,你若不跟我走,我要潮生有何用?” 难道是裴慎生不出孩子吗?他待潮生,或许有几分是欣喜于他的聪慧,大半却是爱屋及乌罢了。 “你若要我带着潮生走,你也要跟我走!”裴慎声音沉戾,死死攥着沈澜的手腕,生怕她跑了似的。 沈澜被他攥得生疼,却又懒得挣扎。她心知肚明潮生想跟着裴慎, 或许是因为他被王俸刺激后, 觉得做了皇帝才能保护她。 或者更实际些, 若将来裴慎有了别的孩子,对方登基后,难道会放过潮生吗?潮生一辈子不能出仕,不能做到巨贾,只能做个平凡普通的人。沈澜哪里舍得潮生就此庸碌一生。 潮生没错,沈澜没错,可事情就是走到了这个地步——只要她不愿意与裴慎成婚,她就要失去潮生。 可沈澜是个独立的个体,她永远无法为了潮生妥协,被关进宫墙里。于是最后,沈澜终将要失去自己与这个时代唯一的联系了。 来时孤身一人,努力了十年,看似拥有了些许财富与地位,实则到头来还是孤身一人。 挣脱不了裴慎,也挣脱不了这个时代。 一种巨大的悲恸与倦怠涌上来,漫过四肢、心脏,直至彻底淹没口鼻。 “裴慎,我累了,你回去罢。”沈澜疲倦道。 她安静的坐在玫瑰椅上,纤薄瘦弱,倦怠的像一片秋叶,极快便要落下来。 裴慎心中惊痛,咬着牙道:“你总爱胡思乱想。只消你肯与我成婚,一切都迎刃而解。”潮生自然会成为太子,沈澜也不必与潮生分开。 沈澜摇摇头:“六年前,我努力了那么久,就为了从巡抚府的围墙里逃出来,难道如今我还要主动跳进宫墙里去吗?” 裴慎攥着她腕骨的手一紧,方才紧迫道:“我何曾要将你关起来?” 沈澜笑了笑,像是在嘲讽裴慎的天真:“我入宫或许是皇后,却依旧算是你的下属,要听你号令,废立皆由你,你想怎么摆弄我便怎么摆弄我,与六年前一般无二。” 说到这里,沈澜自嘲一笑:“实则如今也是这般,我是商户,你却是未来天子,不过是仰仗着你待我尚有几份情义,方敢如此放肆罢了。” 恰因如此,沈澜才意兴阑珊。M.BoWUChIN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