潮生赶忙搂住他脖子。 “我带着潮生去玩,晚间便回来。”裴慎约摸是怕潮生再次拒绝,当着沈澜的面,他又不好威逼利诱、哄骗潮生,只能抱着潮生快步离开。 两人一走,室内便静了下来。 沈澜望着外头朗朗的天光,怔怔坐了一会儿,方才起身道:“秋鸢,你吩咐下去,只说今日是盂兰盆节,照例放一日假,叫仆妇婢女们四散上外头玩去,也松快松快。” “夫人仁善。”秋鸢取了棉帕递给沈澜,又捧了盏香茗与她。 沈澜净了手,望着铜镜里的面容,叹息一声,摆摆手,正要叫秋鸢退下。 秋鸢却忽然道:“夫人,今日可还要去点地灯、烧箱库、送寒衣?”往日里这些事情,夫人都是早早吩咐的。今年也不知怎么的,夫人不曾提过,秋鸢只能来问。 沈澜愣了愣,点点头:“你将东西备好,拿去后院小竹林里,然后便去玩罢,我自己会处理的。” 秋鸢应了一声便出去了。到了中午就来禀报,只说东西都放好了。 沈澜吃过午膳、晚膳,见夜色四合,府中人却一个都未归来,心知他们必定是去看夜间各大庙宇放河灯了。 沈澜刻意换了件白绫扣衫,月牙白襦裙,未施粉黛,不着簪环,通身素净地去了后院小竹林。 说是竹林,实则也不过是三两修竹,旁有嶙峋怪石、新绿芭蕉。 沈澜来时,见地上已用竹签插着四支蜡烛,旁边有一包冥纸折的银锭,两三个纸扎的箱子、还有几件旧衣罗裙。 沈澜只将那蜡烛点燃,任那蜡烛静静地燃烧起来。蜡油顺着烛心点滴而下,这便是点地灯了。 她取出怀中提前写好的白纸条,只见那纸条上赫然是“绿珠”二字。 沈澜苦笑,最开始的时候,不过是装模作样,烧给潮生那个已死的假父亲。清明、中元节,忌日,沈澜扫墓祭拜,一次不落。 可演戏烧给虚构的人,沈澜烧得久了,难免觉得虚无了些,便想着顺手烧一份给死去的原身罢。 如今已被裴慎戳破,按理沈澜已经不需再祭拜,可既然给原身烧了六年,沈澜也不愿意断了去。 若细究起来,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烧给绿珠。或许是盼着若真有神佛,可怜的绿珠能好过些。又或者是盼着绿珠没死,只是与她交换了身体,能替她奉养父母。 沈澜拿出一张纸条放入纸扎箱子中,又放入些许印有“京宵花银”四字的冥纸,借着蜡烛烧了,这便是烧箱库,将纸钱烧给故人。 接着便是送寒衣。她将写着绿珠名字、生辰八字的纸条放入旧衣内裹好,又将裹好的包袱靠近蜡烛。 火苗撩起,旧衣迅速燃烧起来。沈澜将其放入地上的铜盆之内,看着它静静地燃烧。 送寒衣,送寒衣。 他乡非故里,游子寒无衣。 沈澜鼻子一酸,几要落下泪来。 绿珠死了,送寒衣也不过是份寄托罢了。可沈澜身在他乡,即使十年过去,也无法忘怀故里。 他乡游子,何日归家? 沈澜的眼泪一点点涌上眼眶。黑漆漆的夜色里,寒风瑟瑟,冥钱打着旋儿散在铜盆里,被火苗舔噬,直至彻底吞没。 夜色已深,蜡烛也燃烧殆尽,沈澜拭了拭眼泪,用棍子拨弄了一番铜盆,任由里头的火焰尽数熄灭。 她正欲将铜盆端起,收拾干净,却忽M.bOwUcHin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