必上门。” 若放在以往,得了这句不必上门,只怕他又要恼恨交加,可连“你我之间绝无可能”这种话,裴慎都捱住了。这会儿再听她说什么不必上门,只觉宛如清风拂面,半分都不在乎了。 况且自己生了半个月闷气,她倒好,日子逍遥得很。裴慎便已确定,生气无用。 反正她也不在乎自己。 裴慎心里发酸,却当自己没听见,只管叮嘱道:“若有事,遣人来寻我。”说罢,推门离去。 室内再度安静下来,只余下月华皎皎,满室清辉。沈澜枯坐半晌,复点了一盏孤灯,推窗望去。 却见星月渐隐,墨云团絮。夜色漆黑如浓墨,似是要下雨一般。 第二日一大早,外头果真淅淅沥沥的下起雨来,沈澜起身,推窗望去,只见一帘细雨里,健妇刘婆子撑着伞,慌忙赶来。 春鹃和秋鸢带着潮生一同去了洞庭湖,府中再无一个年轻的丫鬟,只剩下七八个健妇。 “夫人恕罪,我原想着今日要早起来着,也不怎的,竟睡过头了。”说罢,刘婆子将铜盆搁在榉木灵芝头面盆架上。又揉揉后脖颈,只觉自己后颈酸麻,也不知是不是落枕了。 沈澜暗骂了裴慎几句,连忙道:“无碍。” 待她洗漱净面后,用了碗芡实粥,两个粉果,便放下筷子道:“刘娘子,劳你将六子请进来。” 刘婆子应了一声,只管出去了。 没过一会儿,六子便冒雨匆匆赶来。沈澜低声道:“昨日那几个被逮捕的生员如何了?” 六子苦涩道:“夫人,我恰来禀报。今日一大早,生员的家人、同窗,裹挟着许多遭殃的百姓一块儿围堵税署去了。” 沈澜唏嘘不已,却也毫不意外。这已经是不知道第几次围堵各大衙门了。 “你传令下去,这几日只管叫众人警醒些,不许往茶馆酒肆这些地方去。” 见六子应了,沈澜又叮嘱道:“再去寻张哥、谷叔,叫他们按照我昨日的吩咐去办,关了铺子。” 六子倒吸一口冷气,犹豫道:“夫人,铺子若关了,得损上好大一笔银钱呢。” 沈澜摇摇头。这样的时刻,命比钱重要。况且沈澜昨日的计划远不止那些。 她必须变卖抛弃掉铺子这些过于显眼的资产。除却田亩不能动之外,将来保不齐还得带着钱和下属隐入乡下。 正好庄子上在育良种、养鱼虾,且去乡间避开城中肆虐的矿监税使,再观望一番形势,看看要不要彻底弃了家业去往洞庭湖躲避。 “莫要犹豫,速速去。” 六子领命,正欲离去,忽而又转身忧虑道:“夫人,要不要将潮生接回来?” 细雨绵绵,天气轻寒,沈澜捧着一盏热牛乳,整个人终于暖和了些。 她身子虽暖和了,心里却寒意丛生。《财货疏》一出,为了清查何人所做,阉党、官僚、锦衣卫等等各大派系列只怕要借机相互构陷,朝中越发混乱。 反映在地方上,邓庚只怕会越发酷烈。不仅会借机大肆对富商巨贾动手,还可能以“私藏妖书”的罪名将一干人等尽数下狱。 这般时候,她自己都危如累卵,哪里肯让潮生待在身侧。 “不必接回我身侧。外头只怕还要乱。”说罢,叮嘱道:“你再去一趟彭弘业那里,叫他将潮生接去家中,与彭玉一块儿顽。” 六子应了一声,复又忧心忡忡道:“夫人,彭家离家中也不远。潮生要在那里待几日?” 沈澜神色忧虑:“待到我叫他回来为止。” 六子点了点头,领命而去。 沈澜未曾起身,只从窗外望出去,细雨如织,斜风乱卷,满庭红花摇落,碧草如洗。 江南的梅雨季来了。 * 沈澜在赏雨,裴慎却在观潮。观得不是江潮,而M.bowuChIn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