窗私下里传阅过的如意宝鉴来。 裴慎那会儿负笈游学,寒窗苦读,日日箪食瓢饮,目不窥园,对于这种东西只瞥了两眼便扔了去,可他记忆力惊人,时至今日竟还记得那页泛黄的纸上画着什么,写着什么。 有美人于松竹下手捧红叶笺,望极天涯路,泪眼盈盈盼夫婿,香汗淋淋浸罗纱。 旁还题词一首,谓之曰:书一纸,小砑吴笺香细。怕落傍人眼底,握向抹胸儿里。 思及此处,裴慎微微叹气,何时沁芳能与这诗中女子一般,接了情郎书信,便要藏在抹胸里,慰藉相思之意。 沈澜哪里知道裴慎在想什么,只面无表情地看他,裴慎见她此刻不似昨晚那般,灼若芙蓉,艳如桃李,冷下脸来竟好似冰魂雪魄,霜清玉洁,凛凛然不可犯。 一时间,又难免想到她这般样子,实在该配上雪中红梅图,以彰清艳二字。 沈澜见他还不动弹,难免催促道:“你还不出去?” 裴慎便望了眼她,径自朗笑着出门去了。 作者有话说: 1.美人卷珠帘,深坐蹙蛾眉出自《怨情》李白 2.书一纸……抹胸儿里出自《谒金门·春恨》王平子 第34章 待裴慎出去, 沈澜殊无睡意, 只躺在床上睁着眼望了会儿帐上千里江山图。看着看着,大约是没了裴慎搅扰, 沈澜困意渐生。没多久, 便阖眼睡去。 室内一片幽静,小轩窗漏进来的日光在重重帐幔下显得疏疏杳杳,帐上悬着的雕流云纹玉香盒内装着干梅花花瓣, 散着灼灼花香。 沈澜这一觉睡得沉, 大概是精神紧张, 身体疲惫久了,睡足后竟还有几分神思倦怠之感。她靠在石青云锦引枕上, 怔了一会儿这才起身。 撩开纱帘,趿拉着月白软缎绣鞋, 沈澜正欲下床, 忽听闻雕花柏木门咯吱一声便开了,四个丫鬟鱼贯而入。 统一的鹦哥绿衫子, 丁香色罗裙,外罩鸭蛋青比甲,都是二等丫鬟。 一个将手中铜盆放在楠木黑漆描金灵芝盆架上,拧湿了棉帕便要来给沈澜净面。一个过来给她更衣,另一个开了镜台奁箱等她梳妆,最后一个只等沈澜起身,铺理被褥。 “且慢。”沈澜问道,“你们是新来的?”四个人,个个都是新面孔。 那领头的丫鬟鹅蛋脸, 见沈澜面色和善, 并无不愉之色, 便屈膝点头:“回夫人的话,奴婢名宝珠。是新来的丫鬟。” 夫人?沈澜秀眉微蹙,只嘱咐道:“日后不必唤我夫人,唤我名讳。”沈澜微顿,“沁芳便是。” 几个丫鬟哪里敢,只低下头去瑟瑟不语。 沈澜见状,也不愿为难她们,便揭过此事,只问道:“我昨日中午走时,存厚堂并无你们,为何一日之间新进了这么多丫鬟?”算上方才进来送药的,已有五个生面孔了。 宝珠为难,昨日爷发作一通,将一大批丫鬟婆子尽数发卖,唬得府中留下的众人个个噤若寒蝉。若将实情告知,便是妄议主子,她哪里敢呢? “夫人……”宝珠嗫嚅着。 沈澜见她吞吞吐吐,只略一思忖便问道:“你们能进存厚堂必是顶替了原来的丫鬟婆子,那些人可是被逐回家去?或是干脆被发卖了。” 宝珠松了口气,点头。 沈澜蹙眉,追问道:“念春呢?还有翠微与槐夏、素秋如何了?” 宝珠细声细气道:“翠微姐姐回了大夫人处,素秋姐姐自赎出府,其余二位姐姐均在房中养伤。” 闻言,沈澜长舒一口气,没被发卖就好。只是下一刻,她便低落起来。 是她对不住念春。 沈澜拿起对襟葱白绫衫,荔枝红妆花罗裙,那小丫鬟想上来帮她更衣,沈澜摆摆手,径自穿好,洗漱过后带上药便往念春房里去了。 几个丫鬟面面相觑,又慌慌张张欲跟上。 M.bOwuchIN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