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澜心知自己大棒加红枣起了作用,心中大石终于落地。 “你要我如何帮你?”翠微问道。 “今日素秋是怎么走的,你看见了吗?” 翠微迟疑道:“你是说,你要自赎?”语罢,她只觉莫名其妙:“你要自赎,只管求了爷去,找我做甚?” 沈澜无奈解释:“爷正贪新鲜,我若要自赎,他必定不允。所以得来个人佯装是我亲戚,堂哥表哥,叔父叔母,谁都可以。后天素秋要离府,我正好告知爷,家中外祖父病重,想见一见失散多年的外孙女,家里人千里迢迢找到了我,想给我赎身。” 沈澜并没有原身的记忆,只是猜测,要么是原身父母双亡,被刘妈妈捡去,要么是被卖给刘妈妈的。 父母双亡自然无所谓。可若是被卖掉的,在古代这种父权社会,被父亲或者祖父卖掉的概率,总比被母亲卖掉的可能性大。故而沈澜便拿着母亲那一系的亲戚说事。 “不行。”翠微摇头,喃喃道:“我不能骗爷的。” 沈澜一本正经解释:“这怎么能叫蒙骗爷呢?我那情郎的外祖父的确病重。我与他成了亲,他的外祖父便是我的外祖父。” 翠微摇摇头,断定道:“这就是骗爷。” 沈澜也不生气,说服翠微本就是整件事情中最难的一步,她温声道:“你总念着爷,体谅爷,那谁来体谅你呢?” 寒凉春夜里,骤然听到这样一句话,翠微身子一暖,一时间竟鼻尖发酸。 沈澜真诚道:“都是做丫鬟的,一同挨过主子打骂,寒冬腊月手泡在冷水里洗衣服,主子有了吩咐便是病着都得爬起来。俱是命苦的可怜人,你帮我一回,也帮你自己一回罢。” 沈澜又温声劝了她好几句,翠微沉默良久,迟疑着点了点头。这样的事她不敢找父亲,便只能找自家阿哥。 翠微小声道:“我哥哥有些狐朋狗友,年纪比你大上几岁。只要钱足够,让他们演一演你堂哥表哥,应当是可以的。” 这便是她要找翠微的原因了。家生子且此前在大太太院子里,裴慎对她家人不甚熟悉。 沈澜笑着取出二两银子:“这是定金。事成之后,再给十两。”语罢,又提醒道:“我若出去了,爷问起你来,你只说不知道,千万守口如瓶,明白吗?” 翠微点点头,接过银钱,只默默送沈澜出去。 又过了两天,正是沈澜提议办的送行宴。 只在存厚堂开了三桌,虽没有什么贡酒建茶,临江黄雀,香秔米,银杏白之类的名品,但春夏蔬果多,吃一口时鲜二字罢了。况且众人今日意头也不在吃食上。 只见念春举起青白釉玲珑酒杯,喝的两颊微红,高声道:“今日且为素秋送行!” 众人轰然笑闹,一饮而尽。俱是仆婢,没读过多少书,酒过三巡,菜过五味,便有人提议掷钱。 “六个钱,且猜字、背,谁能颠出一色浑成来,谁便赢了!” “还是猜枚罢,猜枚好。” “呸!羞煞你个老妇!你猜枚百猜百中,自然想玩猜枚。” 众人嬉笑欢闹,冲散了离别愁绪。 翠微这几日都极为沉默,只坐在沈澜对面,对着她使了个眼色。 沈澜会意,便对身侧念春道:“我且去更衣。”说罢,起身离去。 隔了一会儿,翠微也说要更衣。 沈澜刚回到自己房中,翠微便追上来道:“我哥找的人已在府外等着了,说是你表哥,外祖父病了,要将你赎回去见他老人家最后一面。” 沈澜点点头,笑道:“多谢。” 谁知她话音刚落,翠微便隐隐有些后悔:“要不算了吧,蒙骗爷……” “事已至此,没办法回头了。”沈澜劝慰道。说罢,取出房中一壶温好的浮玉春,配上一只青白釉酒杯,便去找裴慎。 翠微只怔怔立在原地,也不知懊悔与否。 院子里都是丫鬟婆子笑闹,裴慎自不会参与,又不喜这些,便避开,去了外书房。 见林秉忠持刀守在书房外,沈澜笑着与他打了个招呼,便推门而入。M.BOWucHin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