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不要扔我呜哇哇哇哇。” 小胖子干嚎起来,自家爸妈都别过眼去不想理会。 这个儿子生来便害得母亲受尽苦头,胖的眉眼全挤在一块儿,丑到不行。再长大点,父母发现他智力和反应也跟不上,赶紧又生了个活泼伶俐的小儿子。此时小儿子正哈哈大笑道:“妈,你看哥,他都要吓得尿裤子了。” 林晚见状叫了声陆淮,对他摇摇头。 陆仁迦卑鄙无耻,拿小孩做挡箭牌,架不住人家爸妈愿意。陆淮却是不行的,他的存在他这人即是原罪,做什么都要传出恶名,说他以大欺小。 而且小孩无辜,不论陆淮成功失败,他都出尽洋相,回家指不定被父母怎么教训。要是真的吓到失态,留下更深的童年阴影,长大以后又是个伤痕累累的成年人。 酒庄而已,不要也罢。 别人要做昧良心的事任由他们做,我们不奉陪。 林晚眼里是这个意思,陆淮自然看得懂。 他反手丢了雪,往回走。 陆仁迦不服气地叫嚣:“怎么?形势不妙就要溜?” 一团雪落在脚边,陆淮浑不在意地踩了上去,侧头留下一句话:“不和拉小孩垫背的孬种玩,脏手。” 清幽的月光照亮陆淮半张脸庞,棱角分明,不可一世。 还有那种充满轻蔑的眼神,仿佛眼前一切皆蝼蚁,没有资格令他正眼去瞧的模样。年复一年日复一日,陆淮总是如此高高在上。 凭什么? 所有人都在日以继夜地学习,拼了命地揣摩老爷子的欢心。他竭尽所能,渴望着摸头与夸奖,却全部被陆淮轻松赢去。 而且躲开。 终于有一天陆淮被赶出家门,为什么今年又重得重用的模样?为什么老爷子眼里永远只有小叔和陆淮,这两个叛逃本家的东西? 被掰断的腿仍然隐隐作痛,想起老爷子淡淡的指责,想起他的偏心,陆仁迦猛然红了眼睛。 内心活动不过刹那,他爆发得很突然,犹如饿狼般猛地扑了上来。 陆淮至小到大挨过不少打,其中不少来自陆仁迦。他总是不以为然地看着,连手指都不屑动弹。 这种连自己输在哪里,都不明白的白痴。 他想:没有动手的必要。 但今天林晚在,她不喜欢血光,尤其发生在他身上。 她既坚强又脆弱,有胆子独自面对发疯的林笙,骨子里却依旧是,那个因为额头屁大点伤哭个不停的哭包。成为陆太太之后,也许会哭得更厉害。 陆淮完全抬起眼皮,黝黑的眼珠里映着二楼窗边,老头没什么表情的半张脸。 他想起来了。 陆仁丁二十六岁结婚,婚纱殿堂华美不胜收,门外却靠老头的警卫员,艰难拦阻着无数新欢旧爱。当晚老头动了鞭子,将陆仁丁的后背抽得鲜血淋漓。 后来他也踉跄跌倒,躺在病床上,示过此生唯一一次的弱。 他说他试图教育出顶天立地的男人,既能在战场厮杀,在商场玩弄权术,又能将事业留在家门外的好男人。 是那种在事业上野心勃勃,对家庭对妻子富有责任心的好男人。 他没有成功过,也知道难以成功。因为即使是他,也曾意外背叛过妻子,有过私生子。 老头承认自己的教育方式存在差错,也承认自己年轻气盛时,教育方式更为冷硬,因此才会错失,他那距离完美一步之遥的小儿子。 不过醒来之后,照样以固有方式教育着子孙,仿佛从未动摇。 永远不要对自家人下手,老头说这话时有别的补充理论:永远不要因为利益对自家人下手,但你可以因为更小的家,舍弃大的家庭。 事业上得饶人处且饶人,没有足够能力便不要成家。成家之后便做好为之放弃很多利益的准备,而后为家庭寸步不让。 前者是尚有柔情的进攻者,后者是六亲不认的守护者,陆淮以前笑他自相矛盾,如今才明白是什么意思。 陆淮拽住陆仁丁的领口,将他掀翻在地上,将那颗愚昧的脑袋狠狠地埋进雪里。 他知道他永远无法领略老头的意思,更知道在场这几位表哥也永远不会明白。对老头而言,克制不正当的欲望,远比培养该有的欲望和谋略更为重要。 他们输得很早很惨,却在叫嚣着偏心,自我欣赏着脑子里微不足道的智商。 * 这一架打得厉害,好不容易才拉开。 陆仁迦面无血色,唇畔冻得苍白,整个人几乎成为冰棍。陆淮其实毫发无损,唯独手指头红通通的。 林晚突然拉着他的手,跨越过层层衣物,贴在自己的腰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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