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晚还是面无表情,“你还欠我个巴掌。” 乔乔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一旁抹起眼泪,哭得清纯无辜,时不时拿眼角余光看看陆淮。但陆淮完全没有留意她。他的眼睛放在林晚身上,似笑非笑的。 当事人顾瑶气得直发抖,“林晚你最好适可而止。” 林晚的回应是举起手。 她这辈子还没打过人,也从没想过会有打人巴掌的一天。在这个瞬间,眼前闪过的是昏暗而潮湿的监狱; 狱友个个穷凶恶极。她今天打了顾瑶,也许不久的将来便会被扔进牢房里挨别人的揍。即使被打到头破血流、皮开肉绽,绝对不会有人来救她。 她可能会死在……忽然有两根手指挠了挠手心,拉回她的思绪。 轻轻的、痒痒的; 林晚低头看去,是陆淮勾起她的手指。 再抬起头的林晚无比冷静,“不好意思,我为所欲为。” 啪! 一个狠厉的巴掌甩在顾瑶的左脸上。 尚未回过神来,又一个巴掌覆盖在右脸上!两只鲜红的手掌印渐渐浮现,众人抽气声清晰可闻。顾瑶脸上火辣辣,因这份羞辱而浑身发颤,“你、你凭什么——!” 林晚很狡黠地微微笑着,“不讲利息的商人不是好商人。” 顾瑶耳边嗡嗡响,方才的伶牙俐齿丢了个彻底。老半天想不出挑衅话来,只得恨恨留下个毒蛇般阴冷的眼神,扭头剥开看热闹的家伙们。 在擦肩而过的刹那,她看到陈白。乔乔深深看一眼陆淮,也跟着追出去。 闹剧到此为止。 导演回神,扯开大嗓门喊着各就各位。吃瓜群众碍于压力四散开来,彼此之间还在窃窃私语着,隐晦目光久久停留在林晚身上。 林晚先向陈宁安道谢:“谢谢陈姐。” 陈宁安摇头,“要谢就谢我弟,不过你还挺有意思的。” “下次见咯。”她嫣然一笑,款款离去。 导演尴尬地问林晚需不需要休息一下,她应下,用尽全身力气稳住脚步。不要太快、也不要太慢,她在众人炙热的注视下拉开临时休息室的门,轻轻关上。 然后犹如泄气的气球般跌坐在地上。 林晚的脸颊和手掌还泛着火辣辣的疼,四肢后知后觉地开始发颤,发麻。紧接着浑身的鸡皮疙瘩冒了出来。她环抱着胳膊,脉搏还在狂跳着,但说不清是什么心情。 不止是受诬陷的委屈,也不是被大家用奇怪目光看待的南沟,更不是大仇得报的爽快。好像有什么更深的、更难以言语的情感在体内发酵。 眼泪啪嗒掉了下来接二连三地掉了下来。 她就是想哭,不管是被气得吓得高兴得,就是要哭。 隔壁和门外都有人,她一边哭一边茫然四顾,想找到卸妆水和化妆袋,等会儿要补妆,免得被别人看出来。 门忽然开了,陆淮像每一次那样蹲在她面前。 如果是季楠之出场,林晚大约会吓得一秒把眼泪水倒吸回去。不知怎的,陆淮出现反倒让她松了口气。当陆淮说‘你不是赢了么’的时候,好像稍稍带了点温情的哄,林晚不由哭得更厉害了。 “她打我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。” “你打回去了。” “她还骂我呜呜呜呜呜呜呜。” “没骂你。”陆淮用指腹揉了揉她的眼角,坚决贯穿社会主义实事求是思想:“她就是讽刺你。” 林晚反应慢半拍,随即哭得眼睛都睁不开,“我忘了讽刺回去了呜呜呜呜呜呜呜。” “我应该说你眼睛这么脏才看什么都脏的呜呜呜呜呜,刚才没想起来可以这样说。我好生气啊呜呜呜呜呜呜呜。” 陆淮真是觉得林晚又好笑又可怜。 就那么一刹那,他心有点软。 他把她摁到怀里,一条手臂拥着,另外一只手拍拍她的脑袋瓜子,懒洋洋地安慰道:“有什么好生气的,你不是赢了么?” 林晚顿了顿:“真的?” “真的。” 没过两秒她又嚎啕起来,“你是个好小白脸儿。” “还是你最好你最靠谱呜呜呜呜。” “我以后会好好对你的。” “要是我坐牢了——” 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。” “要是我坐牢了你能多来看看我吗?” “多给我买点好吃的行吗呜呜呜呜呜呜。” 打个巴掌还能扯上坐牢? 陆淮再次疑惑林晚这颗不大的脑袋瓜子是不是泥巴搓成的。不过看她这么伤心欲绝也没好意思戳破,好心应了一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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