”来吃饭! 梁锦棠慢条斯理地跟进二楼雅间,见她连背影都是生无可恋的慌张,惯例嘲讽:“你方才偷偷摸摸躲着进来是什么意思?你是做了什么无颜见人之事?” “梁三爷,你显然还不懂得低调的可贵。”傅攸宁想,若自己胆敢答是,梁锦棠定然敢一掌把她劈成八瓣的。 悲愤交加,绵软无力地歪倒落座,满眼哭唧唧地提起桌上的小茶壶,举杯斟满,在愁肠百结的复杂心绪中小心谨慎地斟酌措辞。 “总之,若我不小心着些,下一册《四方记事》上肯定会有‘疑似光禄府绣衣卫总旗傅某,与光禄羽林中郎将梁锦棠大人共赴‘一丈春’用餐’。”没错,秉笔楼就是这么丧心病狂。 梁锦棠以往并未特意留心过风靡多年的《四方记事》,自打上次尉迟岚在给傅攸宁的那封不三不四的信中提起后,这几日他才略翻了几本,倒也觉着跟原本以为的有些不同。 店小二跟进来,恭敬地将菜单递给梁锦棠。虽他并不一定认得梁大人,可却眼尖看得出这位大人明显威风些。 梁锦棠抬手指指窗边的傅攸宁,小二便心领神会地将菜单收起来,语气熟稔地扬声招呼道:“傅大人,今日还是照旧么?” 傅攸宁回头对小二笑笑,有气无力道:“做人好难啊!且让我喝一盆韭黄汤以慰心酸。其余的你照旧吧。” 小二也笑了,点头告退,利落转身下楼去传菜。 梁锦棠眉梢轻扬,走到桌旁坐下:“韭黄汤?看来二姑娘今日请客报恩倒是顺便,解乡愁才是真。” 满帝京没谁会想到用韭黄烧汤,大概举国上下也只有远在边陲的青衣道当地人,才会造出这道叫人匪夷所思的菜。 梁大人主理帝京巡防多年,自然清楚城东这家名叫“一丈春”的小酒楼,老板一家便是多年前举家自青衣道迁来的。 傅攸宁眼前一亮,隔桌抬头对上梁锦棠的目光,笑容无伪地重重点头:“这玩意儿冬日里喝才顶好呢!像喝下去一碗太阳!整个人能打从心里放出光来!真的,不骗你。” 说着说着她脸上就当真明亮起来,方才那生无可恋的抓狂仿佛瞬间被抛诸脑后,唇角上翘,眉眼弯弯。 “病得不轻,”梁锦棠不是很认真地低声嘲了一句,接过她斟好递来的小茶盏,唇角已隐隐带笑,“待会儿喝了那汤,你若放不出光来,我能一掌将你劈成八瓣你信不信?” 傅攸宁毫不迟疑地点头,刚要笑眯了眼,却忽然皱眉,又噌地睁大眸子。 “你、你怎么会知道?!”父亲没可能连这个事都跟他讲吧?噫……有古怪。 “知道什么?知道你是在青衣道长大的?”梁锦棠见状,眼中本见柔软的笑意渐渐转冷,“我堂堂一个光禄羽林中郎将,光禄府上下有谁的记档是我不能看的吗?” 原来……是从记档里看到的。 傅攸宁觉着自己心头怪怪的,一时又理不出头绪,忍不住暗嘲自己大概真是病得不轻。怎会忽然又生出那种“梁大人仿佛已经注意我很久”的想法呢?好尴尬啊。 见他神色不善,她忙重新拾起先前的话题:“不是,我是真的很担心自个儿会在《四方记事》上名垂青史啊!” 瞥到她眼角眉梢又全透出一股子抓狂,梁锦棠黑眸微湛,终是难得好心的宽慰了两句:“不过是小事罢了,你还没名声大振到值得秉笔楼记上这样一笔。”况且《四方记事》不过是茶余消遣的杂书,哪里就名垂青史了?想得倒挺美。 “我是默默无名没错,可梁锦棠三个字大名鼎鼎啊!”举杯一饮而尽后,傅攸宁又自桌上拎起小茶壶,欲哭无泪,“别的不说……你可是帝京十万少女的梦啊!”M.BOWUCHiN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