愣,“三弟妹?” “对。” 窦氏道:“如今敏感时期,我不劳烦她去皇后跟前替我讨人情,我只要见见毓宁公主就行了。毓宁公主是皇上唯一的嫡公主,素来得盛宠,只要她肯为我说句话,皇上一定恩准。” 这话倒是实情。 明德帝对毓宁这个嫡公主百般娇宠,几乎是有求必应。若能得她相帮,此事不难。 陆大郎微微皱眉,“这…” 窦氏又道:“我知道,你们陆家儿郎,素来以保家卫国为己任,马革裹尸,战死沙场,方不辱没陆家门楣。你我夫妻一体,自当同甘共苦。我若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,自当在内宅为你烧香祈福,祈求陆家先祖佑你平安。可我是将门之女,习得一身武功,就该有所用途。万无你在沙场浴血奋战,我独享内宅安稳的道理。” 陆大郎内心一震。 成亲以来,他对窦氏诸多不满,只因窦氏太过霸道专横,全然没有为人妻者的贤良大度。 然而这番话,却让他震动非常。 以前只觉得窦氏狭隘小家子气,今日方知她胸有乾坤天下,非内宅小妇人。她的霸道专横,不是狭隘,是真性情。 大多数男人都是理智的,女人永远比不得前程官途重要。但女人的一生,都是依附男人而活。夫妻一体,荣辱与共。 如今陆家风光,女人们自然也跟着沾光。可若陆家败落,女人们也会跟着遭罪。而那些姬妾,没有这份荣光,自然就少了几分真心。他知道许多大家族败落后,唯有正妻跟着不离不弃,小妾则卷款私逃,连孩子都可以置之不理。为妾者,本身就没什么地位可言,自然也就谈不上多忠贞。只要活着,给谁做妾都可以。 只有妻子,才是真正与男人绑在一起,不离不弃。 窦氏强势,素来看不起三弟妹那等柔弱闺秀出身的女子,如今却为了要和他共同去沙场拼杀而宁愿去求三弟妹,这绝非是争强好胜,她是真的心里有他,才肯为他低头。 若是换了小妾。 他忍不住想起那次醉酒后提为通房的那个丫鬟。窦氏御下极严,底下丫鬟老实得跟什么似的,他虽喝醉,但那丫鬟只要有心,大可以呼喊,他还能做什么?可见其还是有攀附之心。 这样的女子,只为荣华富贵,哪有什么气节可言? 若换了那丫鬟,今天断不会说出这番话,怕是只会哭哭啼啼,担心自己若有个万一,将来下场凄惨吧? 陆大郎忽然觉得惭愧。 妻子一番赤诚之心,他却不理解,反而诸多挑剔。 “尔蓉和尔冬,你若不喜欢,便赶走吧。” 窦氏一怔,眼中渐渐柔和下来,道:“不用了。” 她曾对母亲的忍气吞声颇为不满,但此时此刻,脑海却浮现出母亲说过的一句话。 “男人如果心里有你,身边再多的莺莺燕燕他也会无动于衷。可若他心中没你,你便杀尽他身旁女子,他只会与你日渐疏离乃至仇恨。” 以前她不以为意,现在却深觉有理。 之前她想方设法的要除掉妄图爬床的丫鬟,陆大郎恼怒,与她争吵。如今他却主动将那两个丫鬟交给她处置,也就证明,那两个丫鬟在他心里已无地位可言。那自己何必再双手染血,让陆大郎不快? 小两口总算消除了隔阂。而另一边,四夫人哭闹无果,只好求到了大嫂安国公夫人跟前。 季菀去给婆母请安,还没进屋就听见四夫人的声音,“大嫂,老爷她不听我的,我实在是没了主意,才来求你的。你跟大哥说说,让他劝劝老爷,别让他去战场。老爷若是有个三长两短,可让我怎么活…” 季菀想起昨夜陆非离说即将去驻守北地之时自己的心情,十分理解此时的四夫人。 她走进去,“母亲,四婶。” 四夫人一看她来,立即用帕子擦干眼泪,不自然的笑笑。 安国公夫人笑着让她坐下,道:“早说了,我这儿也没什么事,你不用天天过来请安。” “这是儿媳应尽的本分。”季菀柔声道:“况且我左右也闲着,就当过来陪母亲说说话解闷。” 四夫人在旁边道:“大嫂,你看阿菀,长得漂亮又懂事,还这么孝顺,我可真是羡慕你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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