看见母亲一脸灰败愤恨,季远就知道她未得逞。他气李家的厚颜无耻,也气母亲的目光短浅。周氏母女现在不止攀上了军官,连太守大人都对她们多有照拂。现在得罪了她们家,是最不明智的选择。 要知道,他以后参加科举,当地官员对他评价不好,也是难以考上的。 “娘,您以后别去那边了,李家本身就不占理,我自有办法打发他们。二嫂素来性子柔善,只要您不去主动招惹她,她还是尊您是长辈。您若再去闹,惹急了她,保不准会做出什么事来。他们家现在今非昔比,得罪不起。” 刘氏气道:“有什么得罪不起的?她再是攀上高枝,那也是我的儿媳妇,休想撇开老娘自己过好日子去。” 季远一忍再忍,“娘,民不与官斗,我知道您不甘心。您且先等等,待日后我中举,不愁他们不低头。您现在闹得过了,他们破罐破摔,去外面败坏我的名声,以后我还怎么参加科举?” 刘氏一噎。 季远继续安抚道:“之前因为万红的事,知县对我的印象很不好。如今李家闹上门来,正是挽回的好机会。” 刘氏疑惑。 “怎么挽回?” 季远面上带笑,“他们只是要钱,我们给了,传出去是他们李家霸道不讲理,而我们仁慈宽容,接济亡妻娘家人。他们李家越是猖狂,我们便越显得孤弱。世人都同情弱者,自会有人说公道话。阿云和阿松还小,我守孝三个月,便能再娶,到时就不会有人说我薄情寡恩。” 刘氏对他的话倒还能听进去几分,但到底还是不太情愿。 “李家本身就不占理,凭什么找咱们要钱?就这么给他们了,岂不是太便宜李家了?” 季远知道怎么劝母亲才会听,便耐着性子继续说道:“娘,您说,是几个钱重要,还是我的前程重要?” “当然是你的前程。” 刘氏虽然狭隘吝啬,但关乎小儿子的前途,她还是能分得清轻重缓急的。 “可…咱们家也没那么多钱啊。” 想到这个,她就恨得咬牙。 李家那些杀千刀的,狮子大开口。五十两,够他们全家吃好几年了。 “谁说他们要多少咱就得给多少了?”季远是读过书的,见识心机自然比那些大字不识的乡野村妇要深得多,他嘴角浮现一抹冷笑,“昨天乡里乡亲们都看见听见了,他们要的是份子钱,咱们把钱给了,再额外补贴二两银子便可堵住他们的口。别忘了,万红是犯罪服苦役死的,他们敢上哪儿喊冤?除非想蹲大牢。” 类似的话昨天他就对母亲说过,可刘氏不听,始终惦记着周氏家的钱,想要趁机从中获利。现下吃了亏,才知道鸡蛋是硬不过石头的,便是再不甘心,也只能认了。 “这事儿您别管了,中午吃了饭,我便去与李家的交涉,若他们赖着不肯走,左邻右舍也不会就这么看着那些人在我们村撒野。” 乡下人的大是大非很简单,私下里不对付怎么都可以,但不能让外村的骑到自己人头上。 ** 李家昨儿个在季家住得相当舒爽。 季家的房子虽是十几年前盖的,但那也是青砖白墙,比起李家的茅草屋不知好了多少倍。再加上前段时间因为王家借住在这,被陈家的砸坏不少东西,后周氏花钱添置了新的桌椅板凳和被褥,竟比乡下人成亲布置的新房还要好。李家哪住过这么好的房子?一边享受一边骂周氏狼心狗肺,有了钱自己独享,也不知道孝敬长辈。李氏可是周氏母女俩给告到县衙里去的,李氏死了,周氏合该赔给李家银子。 可李家人也知道,周氏家现在生意做得大,背后有靠山。他们怕事,所以才拿刘氏开刀,逼着刘氏去找周氏要钱。 “这褥子真暖和,塞了多少棉花啊。周氏可真够舍得的。” 李家嫂嫂摸着软绵的被褥枕头,语气既羡且妒。 “还有新茶具,一整套,得好几百文吧?周氏真是发达了,没人住的屋子都布置得这么好,他们北坡那边的房子,怕是更气派。” 李母语气里满是酸味,恨不能把周氏家的钱全都揣自己兜儿里。 “二姐也是个没用的。以前周氏性子那么软,大气都不敢出一声。结果说分家就分了,分了也是,却还把银子都给赔进去了。周氏若没本钱,能做什么买卖?” 李老三语气埋怨,很是不满。 “行了,都别说了。” 李母沉着脸打断儿子儿媳们的议论。 到底是自己生的女儿,早些年也是疼过m.bOWUchin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