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捏着鼻梁骨,显然疲惫极了。 “换个衣服睡觉吧。”晏栖从他的箱子里找出绵软的睡衣,趁他闭眼凝神,眼疾手快地解了所有衬衫扣子,这才看见了他一直遮挡的背部伤痕。 青紫交加,在白皙的皮肤上煞是突兀,看的人一阵心惊。 她抬手按住了他的脊梁骨,良久才吐出一口气。 一阵冰凉之后,绵软的布料重新覆盖上来,他肌肤上起了很细小的鸡皮疙瘩,不过就是一瞬间的事情。 回忆的漩涡不断拉扯,傅之屿睁开凝神的双眸,突然开口道:“我记得我上次受伤,是十四岁的时候。” 晏栖左手拿着保暖款的睡裙,蹲在行李箱边上听着他讲述。 “忘记了有没有这回痛,是被人打的。”距今十年多,很多细节他都忘的差不多了。 “舒育青那时候晚上的兼职是在酒吧当监管类人员,生我之前,她也是个看到条虫子都要尖叫的女孩子,后来都能撸起袖子跟别人拍板。“ “那地方鱼龙混杂,什么人都人,有那种五大三粗的汉子抄起酒瓶子要耍酒疯,我从巷子口跑过去,遭受了一阵拳打脚踢,后面因为警察来了没抓到人,也就就此了结。” 他少年时经历的苦难比她想象的要多得多。也可以说,晏栖前半辈子没受过的苦,他在世态炎凉里尝了个遍。 只不过随着年岁流逝,很多在当时看来屈辱的事情,也不过是过眼云烟。 浸泡沉浮之后,唯独晏栖始终是心尖上的那抹殷红,如同少女手臂的朱砂痣,时不时就会注意到。 两人高三分别后,他进入国内最高艺术殿堂学习导演系,成日把自己泡在戏剧理论研究还有制片厂里,老僧入定一般,如此,很多躁动才能按捺下来。 与他乏善可陈的大学生活相比,晏栖的国外留学经历则多姿多彩的多。 她是中国留学生里公认长的最好看的,追求者众多,还都是不到黄河心不死的那种。 天天在楼下等她上课送玫瑰的,晏栖嫌俗,买了盆巨大的仙人掌送了回去,诚恳地感谢了追求者的心意,并表示还是把买花的钱省一省,送给他的“真命天女”才好。 交流完了追求者的心得,傅之屿脸色不太好看,觊觎她的人在两人中间的空隙里太多,他就像个把机会拱手相让给别人的傻瓜。 而晏栖则是笑到锤床,她是真的很难想象,在大学那么个开放自由的场所,居然还有男生拒绝女生的说辞是——“同学,我们还是把心放在学习上比较好。” 倒不是傅之屿敷衍,只是他想不出更好的拒绝说辞,唯有这套,还算得上委婉。 “你要是高中用这套说辞对付我,我估计陈放得……” 她笑容戛然而止,后面的”会打你一顿“几个字没说出口,变成了长久的沉默和一声叹息。 他刮着她挺翘的鼻尖儿,安抚小猫一样笼着她:“都过去了。” “嗯好。”她从干涩的喉头挤出两个字,严肃了口吻,“不开玩笑,要是你那时候这么对我,陈放真得跟你打架了。” 说来好笑也心酸,他在十四岁那年有了此被人打的难忘经历,陈放则是一方校霸,扛把子人物,没少打那些故意惹事儿的小混混。 “之前是陈放给你撑腰,现在我接替行不行?” 他问的是,行不行,而不是现在换我就好。 一番说辞被他说得极其小心,傅之屿呼出的热气喷在耳后很痒,酥麻到心底了。 “好啊。”晏栖翻过身,对视上他眼底由淡变浓的情愫,像荡漾开的一圈圈涟漪,惹得她翻了船,不顾一切一头栽进去。 “那这样吧,我叫陈放是陈放哥,叫你就……屿哥儿,怎么样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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