却从未有过这等用鲜花酿的酒。 帝轩摇摇头:“小溪酿的。”饮酒时他余光斜探,观察老祖神色。 正斟酒的老祖顿了一瞬,沉默未接话。 帝轩放下酒杯,含蓄地说:“巫山的风铃草开了,小溪种满了山坡。女娃生前最爱风铃草,要不要随我去观赏?” 老祖却不领情,甚至语带讽刺:“即便整座巫山种满风铃草,也赎不了罪。” “拂墨!”帝轩音调陡然高了三分,叹了一口气,十足无奈:“二十几万年了!你怎还如此固执地怨她?纵然当初去归墟的路是小溪告诉女娃的,那船也是她帮女娃一起做的。可主动询问去归墟路径的是女娃,一意要驾船离开的也是女娃!小溪又怎知她会被东海海浪卷入,更不可能预料女娃会被鲛族......” ‘残忍分食’四个字他哽在喉头,心口猝然一紧,再说不下去。 只听卡擦脆响,老祖手中酒杯顿时碎成片,手掌一握,碎片顷刻化成齑。 老祖冷冷瞪去:“女娃才多大?当时的帝溪年龄又是多少?一个不到两百岁的小女孩,一个九百多岁已成年。帝溪心智成熟,拿捏不住事情轻重利害?明知女娃想偷偷离山出海,却不制止,竟企图对我们隐瞒此事,甚至帮她造船渡海,告诉她路径,最终放任女娃一人驾船驶入东海!” 句句掩藏不住他的恼怒。周围更因其情绪波动陡然刮起了朔风,本是夏热之夜,却瞬入秋凉。 老祖黑袍渐渐化雾,黑雾如潮涌,不稳地朝四面八方蔓延开来。 他目光骤寒:“同女娃互称姐妹,却罔顾她安危。分明能将悲剧遏止在源头,她视若无睹。于我而言,帝溪是帮凶,风铃草种上百万年,也赎不尽她的罪!” 帝轩一见他眸色暗沉得仿佛乌云密布,顿觉不妙,赶忙劝道:“好好好!我再不提小溪,你冷静下来。要不要原谅她皆由你自行决定,我不再强行规劝。你莫动恼,可别把那家伙放出来。” 他是心有余悸,那个家伙他委实斗不过,倘若惹恼了,一言不合就会被狠揍一顿。就像多年之前,被他揍得鼻青脸肿,躲在山里头不敢出门。 帝轩好言许久,老祖怒意仍未收,且大有一发不可收拾的趋势。 帝轩视线不经意掠过前方小窗那探头探脑的人,急中生智:“你不想吓着屋里头那株艾草吧。” 老祖怔了怔,余光瞥了一瞬那窗边,黑雾瞬间凝聚回身,四周如初。 帝轩未想这般凑效,又瞟向窗边缩在角落,做贼似的小脑袋。暗自窃喜,往后就有机会戳他软肋? * 不知不觉已入深夜,帝轩离开前,老祖问:“浮仙果结了吗?” 帝轩不解,以他如今的造化怎还需浮仙果?忽而想到什么,莫非要拿果子给那株艾草精修炼? “你随时去取。而且......”他笑得不怀好意:“浮华山的千年火泉也冒出来了,你可以带她去鸳鸯泡火,嘿嘿!” 帝轩露齿的笑意还未展开,一团黑雾霎时包裹他身,眨眼将他扔去了百丈远的空中。 * 院中寂静无声,偶尔闻得竹林三两蝉鸣。 老祖一人端坐在案几旁饮酒,杯盏未停。 楠艾伸头望去,薄云遮光,月色朦胧,瞧不清他阴影下的面容神情。 又过了良久,不知几更,趴在窗台睡着的楠艾揉揉眼,迷糊了半晌才清醒过来。 她抬头一看,老祖仍坐在院中。一手支额,一手搭在案几,闭眼好似假寐? 楠艾迟疑片刻,出了房,走到院中。弯身凑在他身旁,轻声唤道:“老祖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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