欧维尔。纳什莉夫人的女仆负责接送她上学。 卡兰也会教她一些东西。 不过爱丽丝对卡兰的听诊器、白大褂都不感兴趣,她更喜欢跟纳什莉夫人学画画。据说她还挺有艺术天赋的,虽然卡兰完全看不出。 七月份。 就在卡兰为出国交流的事情和希欧维尔冷战的时候,阿诺给她发了一封邮件。 “明天早上七点,钻石码头见,不来的话你将后悔一生!” 卡兰不想去。 阿诺最近越发沉迷死亡摇滚,说话疯疯癫癫的。 但是她又看见“后悔一生”这句话,觉得还是可以远远看一眼。 第二天早晨,港口弥漫着薄薄的晨雾。 一艘大到夸张的游轮停靠在水边,阿诺站在船头,傲慢地跟她招手。他背后站着乐队成员,奇装异服,满身都是刺青,能穿孔的地方都挂着亮晶晶的装饰。 “上船!我带你走!”阿诺大声喊道。 卡兰站在船下,甚至没有反应过来。 阿诺不耐烦地从甲板上下来:“走!我带你逃出帝国!” “你在发什么疯……”卡兰愣住。 “我可没有发疯!”阿诺暴跳如雷,“我只是想让你接受我的道歉!” 他上千小时的社区服务没有白做。 他认识了很多社会底层的人,也终于明白了一些以前从来不明白的道理。他在某个瞬间意识到,卡兰需要的不是钻戒,而是作为“人”生活下去的权力。 “走。”阿诺把卡兰往梯子上推,“快点,我觉得我父亲很快就会知道我回国了。” 卡兰还是有点没反应过来。 阿诺拉着她上去,解释道:“你知道上半年那个引渡案例吧?黑发偷渡客在共和国获得了合法身份,我觉得你也可以。总之先离开这里,一切皆有可能。” 卡兰觉得他的变化太突然,太无法理解了。 “等等……我从来没有做过离开的准备。” “‘离开’需要什么准备!你把脚迈出去不就好了吗?快别磨蹭了!” 阿诺半拖半拽着她,想把她拉上船。 “放手!”卡兰挣开他。 阿诺有些震惊:“你真的不走吗?” 阿诺不懂,他的父亲是用什么把卡兰留下的? 钱,权力,还是他保质期大概二十年的爱? “我不是为了希欧维尔而留下的。”卡兰揉着手腕,“我留下,是为了那些无法离开的人。” “离开”很简单,只要迈出脚步就好了。 很多人连这都做不到。 所以卡兰只能留在这里。 教他们念书,让他们吃得上饭,保证他们身体健康,然后在恰当的时机把他们送走。 如果她毕业了,有个不错的职业,再往上爬一点,社会地位再高一点,或许可以做更多。 她可以抵制第四修正案,支持下议院的反对党。可以利用媒体,让更多人听见黑发人种的声音。她甚至可以起诉养奴场,让它们慢慢消失。 她得留下。 逃往共和国只是让她安全了,不能让她自由。 一旦她远离帝国,受难同胞们的阴影就将始终悬浮在她头顶,让她不得安宁。 “但是……”卡兰沉思道。 “但是?” 卡兰思索着:“先前往共和国,迂回躲藏,再以别的身份回到帝国,应该也可以。” “你同意了?那走吧……” 一个急刹车的声音在卡兰背后响起。 她看见阿诺微微紧张的瞳孔。 “想去哪里?”拉斐尔的声音在他们身后传来。 阿诺咒骂一声:“该死,你在我身上装了定位器吗?” “只是双胞胎之间的感应罢了。”拉斐尔含笑说道。 卡兰回过头,看见拉斐尔从车上下来。 他穿着笔挺的西装,荆棘鸟纹章的胸针,手里握有一根与他父亲相似的短杖。他温柔细腻的卷发下,眼神平静又冷酷。 “跟我回去吧,卡兰。”他朝卡兰伸出手。 卡兰注意到他的纯白丝质手套。 他有意无意地在效仿他的父亲。 而这确实给阿诺带来了很大压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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