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黄马疯跑一里地,正当赵楷觉得坚持不住,即将坠马之时,又听一声唿哨,然后似乎一股大力扭住马头,身子猛地一晃,那马居然稳稳地立住了。 赵楷睁眼,只见面前是个胖大和尚,一只粗胳膊抵得上他大腿,此刻正牢牢拢住辔头,那马生生的给拉得动弹不得,只能刨蹄子。 赵楷大惊。世上还有能单手止奔马的人! 鲁智深呵呵一笑,朝旁边的黄须大汉夸一句:“嘿,果然有一套。” 黄须大汉是“金毛犬”段景住,落草之前盗马为生,精通兽语,几个唿哨,就把赵楷的马给拐来了。 赵楷慌得出汗,回头看看,随从们已经打马追上。心中略安,喝道:“大胆刁民,你们是什么人,胆敢拦截本王!” 鲁智深将他置若罔闻,又夸了段景住一句:“你这马语哪儿学的!回头教教洒家。” 段景住武功低微,平时在梁山人微言轻,此时得到花和尚的衷心赞许,搓着双手嘿嘿乐。 鲁智深这才意识到赵楷还在旁边,呵呵大笑。 “问洒家们是什么人!走,跟洒家吃一杯,再告诉你。” 说完,伸手轻轻一提,就把赵楷像提排骨一样提离了马背。后面众随从疯了般的拍马赶来,终究是差着两丈距离,眼睁睁看着自家主公落到了和尚手里。 段景住再唿哨两声,巷子口儿不声不响又出现几个人,见了鲁智深手上的俘虏,皱了眉。 “嘴上没毛,不是皇帝老儿啊!” 鲁智深往地下一啐,“皇帝狡猾,没回来!” 赵楷兀自挣扎:“救我……快救我……” 但后面十几个随从看到鲁和尚如此神力,谁还敢上前一步。只怕他一个拳头挥下去,自己就得光荣殉职。 鲁智深手一挥,“走吧!” 几个粗汉拥过来,七手八脚地把羸弱的赵楷架走,不知往何处去了。 众随从面面相觑。青天白日,朗朗乾坤,郓王赵楷,被一个和尚带领的一帮刁民,光天化日之下绑架走了! 过了好久,才有人醒过神来。 “快……快……快去报案!” 有的说:“报官家!” 有的说:“我去报开封府!” 有的说:“我去报宰相!” 还有那脑筋活络的,突然意识到什么,说:“我……我带人去太子府里看一遭。” 太子和郓王的明争暗斗已经不是什么秘密。万一这和尚是太子派来的…… 得赶紧去太子那里,万一能抓到个把柄呢。 太子府里,赵桓两耳不闻窗外事,闭目凝思。身边小几上一座檀木小香炉,冉冉升起乳白色的烟雾,熏得满室都是沉静的味道。 太子的性格温和寡淡,只因是嫡长子,因此早早就确立了接班人的地位。他自知不如郓王三皇子那么讨人喜欢,那么便少做事,少揽活儿,不求有功,但求无过,官家就没理由把自己给换了。 然而他内心里,还是经常被不安全感所袭击,免不得求教于宗教和巫卜之事。 此时,会客厅里正请着一位渊博的先生。这先生其貌不扬,走街串巷的算命,本来入不得太子府的法眼。谁知他边走边吆喝,张口就要一两金子的卦金——比寻常算命先生的胃口高了百倍之多——引来众百姓围观,成群结队的小孩子跟在他身后学舌“卦金一两”,堵了太子府门前半条街。 恰好赵桓今日心情有些低落。官家去金明池、神霄宫踏青祈福,带的是那位多才多艺的郓王。留着他在府里无所事事。 于是随口吩咐:“把那先生请进来。既然敢开口,必定是有些真本事。” 吴用就这么被请进了太子府。一路上恭谨前行,一半的心力都用来控制自己这俩眼珠子,——太子府比当年的卢员外府更是富贵得多,园子里随便敲下块石头,怕是都能换到等重的钱——免不得有到处乱看的冲动。 想当年,卢俊义就是被他这“卦金一两”的小手段所打动,将他请进家里算命,一番嘴炮,从此m.bOwUCHIn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