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知道其中有燕青多少功劳。孟玉楼戴着面纱,神情难测,但那眼神可是时不时的往他脸上瞟。 头一次做这种“策反”工作,还是即兴的将计就计,她心里未免有些没底。燕青却是对付女人的老手了,三言两语,孟玉楼疑虑渐消,犹豫着拔下头上钗儿,作为信物。 潘小园一把接过了,笑道:“娘子将箱笼收拾出来,小心莫要让人看出端倪。三日后四更天,我们会有人在你墙外接应。” 家资万贯的堂堂西门庆大老爷,进来府中怪事频出——说是他家里的一个姨娘,半夜三更被强盗闯入院子,堂而皇之的劫走了! 不仅劫了人,连带着那姨娘房里的箱笼细软,也都搬得干干净净,连一个脚印也没留下。 开封府自然也查不出什么结果。说是某某处有一缕断头发,某某处扯下一片布,某某处有指甲刮痕——说明被劫的佳人进行了相当的反抗。 然而强盗一没打洞,二没破门,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完成这一切,最有经验的捕快也说不出个所以然。只能模棱两可地提示,西门官人家里可能是出内鬼了。 其实那捕快心里还留着一句话没说。除非是那姨娘自愿合作,早早将金银细软收拾出来,双手奉给强盗,这才能在短时间内完成如此重大的作案。 但这个可能,用脚趾头想想就可笑——府里舒舒服服的过着富贵日子,有哪个女人会自己让自己被强盗劫财劫人?再说,这话说出来,那就等于当面骂西门庆是乌龟。开封府里人人圆滑,谁肯起头说这种不讨好的话。 西门庆舍不得多使钱了,只得动用所有积累的人脉,一次次向开封府施压。 “相公明察,天子脚下发生这种大案,于情于理说不过去。下官也是拿朝廷俸禄的,这种事算是家丑,不传也罢;可防不住市井愚人以讹传讹,万一……这个,说成开封府办案无能,包庇罪犯……这个……” 一边说,一边心里也隐隐意识到,这种事真的“于情于理说不过去”?孟玉楼这女人,为了动她嫁妆的事,最近没少跟他别扭,有几次还胆敢出言讥刺,忍不住抽了她两鞭子。难不成这贱人早就有了异心,这会子勾结他人,追求幸福去了? 人没了还好说,连带着巨额财产一齐失踪,西门庆晚上都睡不着觉。 以他眼下的财力,动用家丁保镖进行全城搜捕,几近于天方夜谭。于是只能寄希望于官府,把丢掉的钱财给他找回来。 至于人,不守妇道,私通外人,不要也罢。 抱着这么个心思,官府这边没少跑。跑多了,人家不免烦恼,翻出交引铺的旧账来。 “不是我们说,西门官人,你那欠的五十万贯尾款,打算什么时候还人家?那掌柜的还天天来开封府里喊冤呢!官人还是喝了茶,快些回去吧,免得待会儿碰上。” 话外的意思很明显。西门庆再不识抬举,一次次的给官府出难题,那开封府也不介意治他一治。那五十万贯“尾款”,眼下不上不下的欠着;判他一个“强制执行”,看他还敢腆着脸来聒噪! 墙倒众人推,囊中羞涩的西门庆,终于发现,自己的人脉并没有想象中的丰富。 偏偏这时候,干爹蔡京还派人来隐晦地提了提六月十五做寿的事。蔡京在官场左右逢源,也需要手下人源源不断的给他送钱,他才不管西门庆那钱是怎么来的、来得有多快。 西门庆脑子里一团乱麻,还得把后宅失火的事放在一边,召来一个心腹,低声嘱咐:“告诉瞻云馆的客人们,这次要见蔡太师可以,但——求见的礼物,得加码。用不着拐弯抹角,他们能理解。” 丢掉的东西,从别人手里要回来。一张老脸无处安放,也顾不得那么多了。 第199章 发财 潘小园才听一半, 就坐不住了,霍然站起身。 “瞻云馆——西门庆何时和瞻云馆扯上关系了?” 孟玉楼也没料到她这么大反应,有些畏缩,答道:“官场上的事, 奴并不知。只是零碎听他和五娘子提起过。” 眼下两人所处之地,乃是孟玉楼的新产业,宣泰桥边一所绸缎铺的后身, 离西门庆的府邸远远的。 孟玉楼没了男人,生活状态似乎和以前并无太大波动, 只是每日闲在闺房里,让几个丫环伺候着, 账本拿进来看一眼, 每天的进账足够维持她的生活。 潘小园试着恢复女装去拜访她——没透露自己的真实身份。孟玉楼除了小小的惊讶,并未有太反常的反应。毕竟当年只是匆匆的一面之缘, 当年那个秀气俗货炊饼西施, 也不过是西门庆无数猎艳企图中的小小一个挫败, 给大家留下的印象都不深。 而眼下,两个人地位反过来。潘小园是那个呼风唤雨的神秘女郎,而孟玉楼成m.BowUchIN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