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今离开幻境, 身影单薄的少年变为挺拔俊美的男人, 朋友变绑匪, 令梨的心情有一丝丝复杂,又觉得理所当然。 本该如此,要不是幻境压制了薄念慈的力量,大乘期尊者动动手指薄家直接灰飞烟灭,哪有令梨的事。 她一向想得开,态度转化得很自然,也不像幻境中那样和薄念慈并肩而行,规规矩矩和他保持了半米的社交距离。 “你叫我什么?”薄念慈声音微凉。 令梨茫然道:“尊者?” 有什么问题吗?她的语气不够恭敬谦卑又低调吗? 薄念慈怎么回事,她刚刚帮他摆脱幻境就挑她刺?卸磨杀驴的速度也太快了点。 女孩子的疑问明明白白摆在脸上,不自觉鼓起的脸颊上带了点不开心的色彩。 看见令梨,幻境中的记忆在薄念慈脑海中清晰地轮过一遍: 黑发少女靠在椅子上点着烛灯翻阅医书,她似是看到有趣的内容,抿直的唇角弯出笑弧,头也不抬地招手:念慈来看,这个有意思。 在薄府喊一声姓薄的,回头率百分之百。令梨新认识了好多薄家人,一天到晚念“薄”字念得嘴皮子发干,她叫薄念慈时越叫越省略,偶尔漏出两句“慈慈”,又欲盖弥彰地捂住嘴。 “你们薄家这一辈都叫‘薄念某’,唤你慈慈怎么了,多有分辨率。”女孩子狡辩地说,很快改口,“好好,我不偷懒,连名带姓的叫总行了吧,我很尊重你的。” 一口一个慈慈,语气调侃得很,瞧不出哪里尊重人。 半夜三更,令梨看医书看得困了,薄念慈让她去床上睡。她一边小鸡啄米一边使劲摇头,看得出脑子一团浆糊,学医学傻了,连“我们念慈真是绝世美人”的话都敢当着他的面说。 或许是真的放松,年少的薄念慈在令梨眼中毫无威胁,她不带芥蒂地和他相处,朋友间的玩笑话便说得出口。 令梨心里骂薄念慈卸磨杀驴,殊不知薄念慈也在心里想这姑娘真是翻脸比翻书还快。 一般人离开幻境,幻境中的记忆总会多多少少影响他们的认知,分不出幻境和真实的大有人在。 令梨倒好,说翻篇就翻篇,一分钟前两人还后背相靠踩在尸山血海之上,彼此是唯一的支撑和信赖,一分钟后令梨离他足有半米之遥,嘴上恭恭敬敬喊着“尊者”。 这幻境还不如不破,糟心得很。 “你之前不是这样叫的。”薄念慈几步跨过令梨刻意拉开的距离,落下的影子沉沉笼罩了她。 向来讥讽冷嘲的美人语气意外平和,独独不容置喙的态度与先前并无不同:“幻境里不是做得很好吗?你知道我喜欢听什么。” 令梨的念头不经大脑:“慈慈?” 薄念慈:“……” 红衣男人挑了下眉,慢悠悠地说:“也可。” 令梨:我不行我不可你当我没说。 “容我有一次重来的机会。”令梨清了清嗓子,不太适应地说:“念慈?” “嗯。”薄念慈满意地应了一声,“阿梨。” 少年与男人的音色奇异地重合在一起,令梨没由来地想:他们真的是一个人啊。 踏着满门的鲜血走出来,一直登到顶点的人。 令梨叫念慈叫的确实别扭,她很少直呼别人的名字,叫宿回云是师兄,叫伽野是少主或者猫猫,叫令桃是兄长大人。 直呼令梨名字的人也少,一般只有兄长大人叫她小梨,宗门都是叫师妹,唯独伽野自来熟,一口一个阿梨叫得很欢。 现M.boWuCHin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