墨纸砚逐一整理,“你当初苦求父皇几年才得赐她为良媛,后来又求我为她谋个良籍,几次三番,都是用功劳换的。这次南疆平叛,出京前你还跟我说若你能平定南疆想为她晋侧妃位。怎么,你现在厌弃了她?那之前的那些苦功,不都白做了?” 端王垂眼轻笑,“从前我年少轻狂。现在才知道,我以为最好的,旁人根本不稀罕。”不仅不稀罕,还恨不得扔在地上踩上两脚解气。 皇帝听出他语气中的苦涩,将手中装朱砂的瓷盒放下,“你可想好了。我朱笔一批,她出了家,可就和你再无瓜葛。” 端王站起身笑了,“她要的就是和我再无瓜葛。若是能与我和离,她就不会出家了。可她是妾,我是主,又无法和离。” 皇帝微叹口气,“这样,你且等上……等一个月吧,若她没有身孕,我就准了你所求。” 端王这才想到,是啊,他不久前才和她…… 若她有了身孕,那自然……自然…… 他站在原地出了会儿神,摇摇头,苦笑,“不用等了。以她心性,即使腹中有了我的孩儿也不会断了出家的念头,多半会将孩子生下后离开王府,从此不闻不问。” 皇帝忽然发怒道,“我原该想到这妇人是如此豺狼般的心性!不然何以一出手就伤了六人性命!” 端王讶异,“皇兄,你说谁伤了六人性命?” 皇帝这才意识到,他六弟可能并不清楚林九截杀韩良娣的真相,还当真是十七郎出手相救呢,于是讪讪道,“我还以为……”以为你听说你小老婆拿木棍夯死了六个人,因此厌弃了她呢。 韩氏烧炭自杀一连昏迷十几天,醒来后前事不知,忽然善画观音,说有梦中仙人赠笔,这事宫中都知道了。 不过,听十七郎说韩瑶光1.0反杀林九一伙连伤七人,若不是他劝着,林九怕是没命回来了,皇帝就觉着,梦中仙人给她的没准不是笔,而是一根大木棍。 这样凶悍的女人,若是和六弟和睦还好,不然的话……睡到半夜枕边玉人忽然变母夜叉一拳直捣黄龙敲烂你的要害,那可就太可怕了。 再看看六弟这副明明难过得不成了还装作没事的样子,皇帝心中吐槽,我的弟啊,你眼光真是独特,怎么就爱上这样的女人呢?你是没听见,韩氏还说了好些离经叛道不能入耳的话呢。虽然我不是故意去偷听,但听人壁角这事太不体面了,我就不说了。 想通这一节,皇帝愉快地批准韩氏出家,又叫李德胜,“去请张翰林王翰林拟旨,多夸夸韩氏,就说她是为两位太后和淑太妃祈福出家的。” 端王回到王府时还未掌灯,夏季日长,春晖园里几个小丫鬟正坐在廊檐下玩翻绳,瑶光笑嘻嘻站在一边看着,手中握着纸笔涂画。 几个大丫鬟见了他忙请安,又有人跑去太妃房中禀报,“王爷回来了!” 瑶光转首,看到端王头上紫金冠已摘了,可身上还穿的是朱红色团花蟒袍,猜他大约是下朝后直接来了春晖园。 她按照礼仪先正儿八经福个身,再走过来,“您回来了。” 端王“嗯”了一声,把腰上玉带解下来递给她。 瑶光随手接过,愣了一愣,将玉带递给身旁一个丫鬟。她另一只手里还握着纸笔,紫翎忙也接了过去。 端王站在那儿没动,像是在等着瑶光跟上,她只好跟在他身后大约一两步远的地方,去了太妃屋子。 太妃见他们相携而来,笑容满面,“正要摆饭呢!你怎么也不换衣服就来了?”这时丫鬟们捧了巾帕沐盆来,太妃叫瑶光,“你给六郎洗洗脸。” 端王张了张口,却见瑶光半点没有不情愿的样子,真的握了小丫鬟拧得半干的巾帕走过来。 他心里顿时一软,口中要说的话也忘了,坐在一个绣墩上,微微闭目,半仰着脸,让她给他擦脸。 净面的水中大约是加了薄荷和玫瑰,有种清凉的香气,擦过之后肌肤生凉,他另外闻到一种馥郁的香气,一时分辨不清是什么,他从微眯的眼睛缝儿看去,只见她的珊瑚色纱衣里一截白玉般的臂腕。 她腕上什么都没戴。 他这才想到,这香气是从她袖子中透出来的。不知她衣服里笼了什么香,或是衣服用什么香薰过。 他忍不住睁开眼睛细细看她,见她这件纱衣外只穿了一件玉色掐象牙边的珍珠罗半臂,下面是白绫裙子,腰间没有束带,可纤腰依旧不盈一握。 想到皇兄的话,他不由向她小腹多看了两眼,要M.BOWuchInA.coM